17栋男生宿舍(3)

(十一)
  上课的时候,教我们中国文学史的老师说:“有几个同学,上课不怎么用心,论文也写得不好,我希望他们检讨一下,要不然期末考试我可是严格把关的。”
  志强在前面冲着我们眨眼睛,我和明相视一笑。
  回到寝室的时候,听见小猫的叫声,推门一看,小飞抱着一只小小的黑猫,那一身闪亮的黑色真的像绸缎,它温柔的窝在小飞的怀里。
  好久没有见到小飞的笑容了,他白皙的脸上出现两个小小的梨涡,我都忘了小飞有可爱的酒窝的。
  “快看,它是不是很可爱?”小飞兴奋的说,并朝着我们几个招手。  
  宏翼和志强马上围了过去,“喵喵!”志强用手轻拂它的脖子,“喵喵在睡觉!”  
  “好可爱!”宏翼问,“你从哪里弄到它的?”
  “我捡的呀!”小飞说,一脸爱怜的看着他怀里的生命。
  “哦!”宏翼应道。
  小飞呀,小飞,我知道你不是捡的,你是特意买的它。让它来保护我们,你一直都不说话,但是心还在这里,还在关心这里的每一个人。
  “让我来看看!”我过去抱过它,柔软的身体似乎稍一用力就会弄坏一样。
  打开水的时候,小飞对我说:“我知道你和明准备去那个人的家里,你们一定要小心,把它也带着!”
  我不无惊讶的看着小飞,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也什么都想到了,那个人就是失踪的那个人家里,我和明的确打算去看一下,这个念头是我和明私底下商量的,还没有跟大家说。这个他都猜到了。
  这是默契,甚至可以用眼神交流的默契。  
  这种默契风身上有,老大身上也有,我们7个人是一个整体。
  我感激的看了小飞一眼。
  在我和明商量怎么去他家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叫夏元,家住S市里一个普通的小区里。
  我和明几乎动用了我们所有的人际关系,终于通过朋友的朋友找到了一个叫欧阳锦的警察,请求他能够帮我们一个忙,他看我们不像坏人,终于答应了我们的请求。
  在12月20日的下午3点,我们去到了夏元的家里。
  穿着警察制服的我和明跟在欧阳锦的身后,这身制服横看竖看都有点别扭,看看明,看看我自己,如果是在一个轻松的环境下,我想我大概要笑出声来。不过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看着明的浓眉紧紧的扭在一起,我也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在来这里之前,我曾经设想了很多的情况,我也到网络论坛里和别人讨论这些事情,他们给了我很多的忠告和应急的方法,我按了按制服口袋,里面装着我带来的东西,希望在危机的时候它能够派上用场。
  猫被我们关在了警车里,我和明随着欧阳锦上楼,夏元的家在5楼,此刻是3点13分。
  很狭窄的楼梯,“咚,咚”,欧阳锦在敲门,“里面有人在吗?我是警察,请开开门!”
  听到里面有蟋蟋索索的声音。  
  不一会,门露出了一张脸,是个苍老的面孔,满头的银发,她无神的看着我们,目光浑浊。
  她并没有说话。
  欧阳锦轻声对她说:“老奶奶,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夏元住这里吗?”
  在她听到“夏元”两个字的时候,她的眼睛顿时变得有神了起来,脸也随之焕发出神采。她打开了门,抓着欧阳锦的袖口,说道:“你……你找到他了吗?”  
  她的声音颤抖,满脸的急切。
  “老奶奶,你不要急,听我慢慢的说,好不好?”欧阳锦耐心的说道,没有想到他看起来很威严的外表下也有一颗温柔的心,我立刻想到了老大。  
  不行,不行,集中精神,我提醒自己。
  欧阳锦扶着她往客厅走,得以让我们看清夏元家的全貌。
  “老奶奶,你听我说,我们在另外一个城市里看到有个人很像夏元,所以呢,我们就来找一些他的东西,找出一些线索印证一下他是不是就是夏元,你听懂我说的话了吗?”老人家还是定定的看着他,显然没有听懂。
  欧阳锦一句句的跟她解释,说得很慢,而我和明正在打量这屋子里的一切。

  这是个很简单的屋子,一个客厅,两间睡房,其中一间有一张藤椅,可能是老奶奶睡的,另一间估计就是夏元的睡房了,此时房门关着。那边估计是卫生间和厨房。在靠门的那边的墙壁上,有一张照片,中间的一个胖小伙站在了一个高大的城门口。他几乎是很严肃的站在那里,他显得有点矮,但是很胖。他就是夏元吧!  
  在欧阳锦耐心的解释下,我看见老奶奶点了一下头,欧阳锦向我们挥一挥手,我和明马上会意。
  他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进夏元的房间了。
  心里有点内疚,毕竟我们是在骗一个老人,而她又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不过,我们也需要得知真象。
  门没有上锁,推开门,里面灰蒙蒙的,即使打开灯,也是这样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紧张,我没有马上迈步。
  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轻声说:“找一下,看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说着他走到了我的前面,去到那边的床前。
  屋里只有一个桌子和一张床,还有一个很破烂的沙发,颜色已经辨认不清了。
  我来到书桌前,上面有几本书,包括《大学英语》,《课外阅读50篇》,《演讲与口才》,书桌的抽屉里什么也没有,而旁边的柜子里有几件衣服,散发出一股霉味。
  我拿出衣服抖了抖,没有什么东西。  
  倒是灰尘一片,还有蟑螂的尸体。
  没有什么发现?我拿起桌上的几本书,随手翻了翻。
  有什么东西从《大学英语》里落了下来,是照片。两张,一张是7个人的集体照,其中的6个人勾肩搭背,很是亲密,但是夏元一个人站在了一边,和他们隔开了一点距离。另一张是五个人各自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摆出了不同的姿势,这一张里没有夏元。
  看来他和他的室友的关系应该很糟糕。
  我回头看明,突然的不见他,吓了我一跳,“明?”
  “在这里!”声音从床底下传来,我松了一口气。
  掀开床单的一角,他爬了出来,“清树,你看!”声音很是兴奋。
  灰尘布满了他的脸和手,他的手上拿着一盘磁带和一个很小纸片。
  纸片上有几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用笔打了个圈,圈里写着1、2、3这样的数字,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他们寝室里的6个人。”明说,还是不明白,“我们出去吧!”
  在客厅里,老奶奶在用衣脚擦眼泪。欧阳锦安慰她,说:“老奶奶,我们一定帮你找回他的,你放心好了!”
  他看见我们手里都拿着东西,向我们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我们安静的等他。
  他又和老人家说了一会话,老奶奶滴滴姑姑的,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但是我看见欧阳锦时而摇头,时而点头,很认真的样子。
  过了一会,听见他说:“老奶奶,我们该走了,以后我们会来看你的!”  
  坐在警车里,欧阳锦一边发动引擎,一边说:“老人家也真可怜,儿子死得早,媳妇和别人跑了,唯一的孙子又下落不明,要不是社区每个月发的救济金,怀疑这一老一小早就饿死了。”
  我和明都没有说话,人生有时候就是这般残酷。
  “不过夏元的妈也不是那么无情无义,夏元读大学的钱她还是出了的!”
  “他妈妈在哪里?老奶奶知道吗?”明问,他坐在后坐,一手抱着猫,一手抓着扶手。黑猫很听话的窝在他坏里。
  “不知道,老人家不知道她在哪里,每个月都是按时寄钱过来的。”我知道明这么问的目的,夏元会去投靠他的妈妈吗?
  我没有说话,脑袋里盘旋的都是那块纸片。
  车子进入了一片很荒凉的地方,路边偶尔有几棵光秃秃的树,黄泥路车子还算平稳,夕阳斜斜的照下来,很是寂寥。
  我怎么会想到去风家的那条路呢?
  心中一惊,忙问:“这是去哪里?”
  “回家呀!”欧阳锦好象还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哦,我走的 是小路,往这边走半个小时就可以到。”
  哦,原来是这样。
  没有多少行人,偶尔也会有车子急驰而过,扬起风沙一片。

  看看表,是4点27,5点就可以到吧!
  回去再分析纸片的含义,我想先睡一觉。
  倦意袭来。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天!
  怎么还在车里,外面天已经黑了!车灯照到的是一片宽旷的土地。
  我看看欧阳锦,他神色紧张,嘴唇紧闭,他似乎很用力的抓着方向盘,连我都感觉到他紧绷着的神经。
  我看看后座的明,他的身体向前倾,他的神情告诉我,又出事了!
  我下意识的按了按口袋里的东西,坐直了身体。
  “这什么可能?应该……按道理已经早就到了呀!”欧阳锦懊恼的声音,如果他知道我们最近发生的事情,他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可能是安慰人的游戏。
  看看表,已经6点过一刻了,可是这片土地还在向前无限的延伸,看不清出路,也没有行人或者其他的车辆,透过窗玻璃,可以隐约的看到路边有几棵树。
  天幕深蓝。安静。
  车里的暖气发出嘶嘶的声音,黑猫在后座上焦躁地走来走去,亮闪闪的眸子似摄人般的明亮。
  明一直关注着它的行动,我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我警惕的看着前方,车前灯的光芒穿透黑暗射了开去。欧阳锦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他的表情惊恐而急噪。  
  虽然有暖气,我还是觉得冷,脚冻得冰凉。
  车子猛的颠簸了一下,像是压到了大石头之类的东西,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不禁让人心惊。
  又是一下,猛的颠簸。“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欧阳锦吼道,一手用力的拍了一下方向盘。
  他显然让这样的事情弄得不知所措了。现在6点40了,可我们还是没有能够走出去的迹象。
  窗外漆黑一片,似乎连月亮也躲到了乌云背后,树影也模糊了起来。没有车辆,也没有行人。仿佛只有我们在行驶,空洞洞的三人。
  我和明保持着沉默,偶尔用眼神交流。
  我知道我要头脑清醒才行。
  我的耳朵和眼睛有了前几个月的洗礼越来越灵敏,相信明也一样。此刻我们正在高度警觉地向四周张望着。
  猫跳到了我的身边,它的每一个转头都牵动我的神经。  
  “碰”又是一下,欧阳锦猛的一个刹车,“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麻利的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就出去了。
  “小心……”明喊道。
  我们俩没有动,因为恶魔要对付的是我们俩,而不是他。  
  寒气从打开的车门缝里窜了进来,车内顷刻变得冰冷。猫目不转睛的望着打开了一条缝的车门。
  我听见他踢了车几下,发出金属质地的闷响。他在车后骂了几句,明从后窗看着他。
  他的脚步声走向前,在他拉开车低头进车的那一瞬间,我清楚看到了在他身后站着的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团黑影,带着冰冷而闪烁的目光 ,他的全身笼罩在夜色之中。惟独那眼睛……
  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升了上来,恐惧又在慢慢侵蚀我的心。黑猫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发出嘶嘶的凄厉的声音。
  欧阳锦坐了上来,看见了我的表情和猫的反应,“你们怎么了!”他一边说,一边回头看。
  什么也没有,是的,什么也没有。车门一关,感觉在慢慢平复,猫也安静了下来。
  欧阳锦将车开得很慢,一边开,一边大声说着话,我知道这是一个人感到恐惧正常的反应。
  所以我和明有时候会附和他几句。
  他猛的一刹车,大口喘着气,“你怎么了!”明向前拍拍他的肩膀。他脸色苍白,抓着方向盘的手似乎在颤抖。
  他慢慢扭头看向我,艰难的说道:“我……我刚刚从车后镜里看见有个人抓着后车门。” >
  他又慢慢扭头向后看,我和明的眼睛也随着他向后车窗看去,盯着窗户看了一会儿,除了沉沉的暮色什么也没有。  
  可是猫跳上窜下,这会意味着什么呢?
  欧阳锦回过头来,松了一口气,不无嘲意的说:“可能是我看花了眼!”旋即笑了笑,尽管这笑比哭还难看。

  明也跟着笑了笑。
  正当他发动引擎准备启动的时候,一张脸突然的出现在了窗玻璃上,我们三个人同时注意到了,欧阳锦“啊”了一声。
  黑猫朝着玻璃扑了过去,那张脸消失了,他出现得太突然,没有时间看清楚。
  “快开车!”明喊道。
  欧阳锦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一踩油门,车子急弛而去。
  我们穿透夜色而行。  
  像一个失控的梦境。
  黑暗压迫着我们的神经。
  这一踩油门,不知道开了多远了。依然是看不见尽头的路,依然是恍惚的树影。
  只是天更黑了。远方深蓝的天幕和前方的路融为了一体。
  刚刚神经暴跳的紧张换来了现在虚脱般的疲倦,我已经多次面对他,我每次都告诫自己要镇定,但是每次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依然心惊,是我惧怕死亡吗?  
  口干舌燥。
  明似乎比我镇定,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神情。他定定的望着窗外。
  欧阳锦将车速慢了一下,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大汗淋漓,也许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今天的遭遇吧! >
  车灯照到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灯光只照到他的身子,看不见他的脸,衣服的颜色也辨认不清。他似乎在向我们挥手。
  看见他的手上下起伏。
  我端正起身体,欧阳锦做出同样的动作。
  “冲过去!”我和明几乎同时这么说。接近了,接近了……
  因为灯光的原因,在车子还未驶过他的身边的时候,看不清楚他的样子,整个身子笼罩在光圈中显得白晃晃的。  
  待车子驶过他的身边的时候,光线消失,他融入黑暗中的一瞬间,我看见他的脸,小小的眼睛,微微向上抬起的脸。
  车子离他远去,看见他站在那里直到看不见。我回头看明一眼,明摇摇头,他的眼睛告诉我他也不能肯定是不是夏元。
  欧阳锦一路保持高速。
  他又出现了。他还在前方招手,一上一下动作缓慢。
  我想这次我要看清楚。
  接近了,接近了……只见他在离车子几米远的地方出乎意料的走了过来,一团黑影朝着车前窗扑了过来。
  但是没有任何的声响,我看见欧阳锦倒吸了一口气,踩了油门。
  向后看,并不见任何的东西。  
  此时黑猫闪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前方,一动都不动。这意味着我们并没有危险吗?
  他又出现了,扑了过来,一团黑影。
  第四次……  
  我看见欧阳锦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发白。  
  他在喃喃自语。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
  车子在飞奔,越来越快。我感到不对劲了。  
  车门的空气象是被抽空了一样令人窒息,明的身子凑向前,警惕的看着他。
  我拍拍他的手臂,他的肌肉僵硬。“欧阳锦,不用开这么快的!很危险的!”  
  他并不理我。
  前方的人再次扑了过来,窗前一黑。
  我渐渐听见他在说什么了,他的牙齿发出吱吱的声音,他说的是“撞死你,我撞死你!”他的眼睛炯炯发光。
  黑猫此时开始竖起了毛,它对着的不是窗外,而是欧阳锦。
  车子越来越快。
  我开始拍打他的脸,急呼:“欧阳锦!”我知道在这个时候自身的意志比什么都重要。
  他猛的一个转弯。
  在他的嘴角开始露出狰狞的笑,弧度慢慢扩大,他笑出声来,让人毛骨悚然。他的嘴里还是念着那句话。
  明也在后坐拍他,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太阳穴发紧。前方惊见一棵树。而车子正向它全力驶去

  (十二)
  车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夹杂着欧阳锦的狂笑。
  眼见离树越来越近,我的心反倒平静。
  我看了明一眼,他正在努力的拍打欧阳锦的脸,就像那天晚上我和志强拍打他的脸一样。  
  生死由命吧!我闭上眼。  
  我从口袋里掏出木鱼,对着欧阳锦敲了起来,口里念起了法华经。木质发哑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感觉车子越来越快,心中一片澄净。
  “喵”,黑猫凄厉的叫声划过,象铁器划过玻璃的声音。
  “啊!”我听见欧阳锦的一声惊呼,车子刹车的摩擦声敲击着耳膜。我睁开眼。
  欧阳锦的脸上有4道猫爪划过的痕迹,殷红的血渗了出来。
>
  车子厄然而止。
  车头几乎撞到了树,不知车内什么机器发生了故障正轰轰作响。
  欧阳锦大口喘着气,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的疼估计也忘了。  
  明向后座靠去,紧绷的声音松懈下来。两道浓眉舒展开来,眼睛象寒星一样闪烁。猫儿立刻跳到他的怀里,温柔似的喵喵叫,象婴儿撒娇一样。
  我突然很想念我们的朋友,白卓,想起他教我们念法华经的那天晚上。文殊师利、导师何故、眉间白毫、大光普照。雨曼陀罗、曼殊沙华、栴檀香风,悦可众心。
  想起他的脸,想起他的笑容,他现在又在哪里?
  前面灯火闪亮,似是人间。
  心中一暖,险些掉下泪来。奇怪,事情经历得越多,感情倒是变得脆弱了。
  回寝室,已经是晚上9点了。
  一夜无眠。
  明第二天早上笑吟吟走进来,对我说:“欧阳锦今天早上打我手机,说跟我们俩在一起,还真长见识。以后有事情只要跟他说一声,他定会帮忙的!”
  我也笑了起来,果然是一条好汉。
  等宏翼他们下课回来,我们就要好好的商量一些事情。
  11点半,人都到齐。我关上门。  
  17栋已经恢复了平静,除了206.我们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牵扯进来,也许是命运选择了我们吧!
  中间的桌子上摆放着两张照片、一盘磁带、一个小纸片。
  “这是我和明在夏元家里发现的东西,夏元就是失踪的那个人!”我说。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到桌子上。
  “好,现在我们来讨论第一个问题。”明接着说,“夏元会不会是杀害同寝室6个人的凶手呢!”
  “我看不会,你想他为什么要杀那6个人呢?他们并没有多大的仇恨呀!”志强首先表态。
  “而且这么残忍的事情他怎么做得出来!”宏翼也接口。
  “是不是他做的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他和另外6个人的感情不好。”我指了指照片,“第一张他和其他6个人站得很远,第二张根本就没有他。”
  “恩,”明说,“我们假定他是凶手,他杀了人,失踪了这么久会出哪里呢?他没有和自己唯一的奶奶联系,也没有可以投靠的亲人,他会在哪里?”  
  “搞不好,他在那个乡下正逍遥着呢!”宏翼说,还眨了眨眼。
  他这么说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是这样,那么在我们身上发生的事情又什么解释呢?
  “好,我们先不讨论这个问题,我们说第二个问题。”明说,“一直纠缠着我们的幽灵会不会是夏元?”
  从脚步声起的那天到现在,我有几次和他对峙,我始终没有看清楚他的脸,每次都被他的目光震慑,以前一直出现的皮鞋在昨天晚上也没有出现。在见过夏元的照片后,我也没有办法肯定他会不会是夏元。更何况,夏元也许没有死呢?
  我疑惑了起来。
  “说不定,是他们6个中的一个,因为冤死,所以找人复仇!在我们玩碟仙的那天,把他招来而没有送走!”宏翼严肃的样子说得每个人毛骨悚然。
  如果是这样,事情不是变得更复杂了吗?
  我看看明,他的眼神里同样充满了疑惑,显然他也把自己以前的推理推翻了。
  夏元到底有没有死?那个幽灵会是夏元吗?还是其他人?
  当我听到6个人被砍死,一个人失踪的时候,我的直觉告诉我是夏元无疑,但是为什么到夏元家后,反而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还有我脑袋里还有个什么信息,为什么一直想不起来,是什么呢?
  大家陷入了沉思之中。
  “好,我们先听听磁带吧?”明打破僵局。
  可能是灰尘的原因,单放机里面发出丝丝的声音。然后转入正常,应该是台湾的歌吧,男声也是咦咦哑哑,甜得腻人。  
  大家竖起耳朵听,惟恐漏掉了任何一个细节。
  两边听完了,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声音。
  让人失望。
  我看着桌上的那个小纸片,不知道这数字后面隐含着什么意思?
  像是谜语,摆在我们眼前。
  “对了,大家还记不记得风提起过‘操场’?”我看着他们说。
  “恩,我也想到了!”明说,“风说起操场会是什么意思呢?”  
  “这样好了,我们晚上就去!”宏翼说。
  志强点点头,我和明交换了一下眼神。
  今晚要探个究竟。  
  小飞在一边和黑猫逗乐,没有参与我们的谈话。
  他玩得很开心,像个孩子。
  黑猫有时候卷成一团,像个有声音的句号。
  月光下的操场原来如此的冷清,水泥的地面映着清冷的光,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像是在策划一个阴谋。
  6个篮球架空洞的矗立,夜晚的操场和白日里生龙活虎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不禁怀恋起阳光来。
  宏翼走到了最前面,我最后,志强和明走在中间。
  今晚的月色格外的亮,每个人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银。远处的寝室灯火点点,小飞估计已经入睡了吧!没有带猫,怕它跑不见了。
  寒风吹到身上很冷,现在是晚上10点。
  宏翼回过头来对我们说:“不知道要找什么?操场这么大,怎么找?” >
  是呀,风没有说操场有什么,我们到底要来找什么呢?
  我的口袋里还是装着木鱼,以备万一。
  我正要对明说话,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我凑了过去,是个圆的木盘,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中间还有一个指针,是罗盘。
  原来大家都是有备而来。
  我朝明笑了笑,当下又充满了信心。
  月色中4个人影绕着操场走了一圈,罗盘全无动静。
  “我们还是分开来找吧!”志强建议。
  “不行,我们不知道找什么,分开来,有什么事情,没有人照应。”明说。
  于是我们又绕着操场走了一圈。每走几步,明看着罗盘,而我们三个则伏身在地上一点点的审视着。
  除了纸片,空水瓶,什么也没有,偶然还有几只烂球鞋。
  难道要找的东西在地下,可是这么硬的水泥路面,我们怎么找呢?  
  又是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
  有点挫败感。
  “别动,有点反应了!”明惊呼。
  我们围了上去,看了一会,它一动都没有动。
  “明,你是不是眼花了?”宏翼问。
  明没有吭声。我们又散了开去,凑近地面看着,还包括操场周围的一圈土地。
  身后有点动静,我站起身,显然他们都注意到了。
  我们朝着声音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是一个朝着我们这边滚过来的皮球,可是那边并没有人影。
  皮球滚到我们附近的一个篮球架边停住了。
  明回头,惊呼:“快看,它在转!”
  我们马上围了上去,真的,罗盘在不停的转动。寒风袭来,徒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再当我们看篮球架边的时候,球已经没有了。
  罗盘还在转。
  我知道他又来了。
  借着一个皓月当空的夜晚。
  大家都意识到了气氛的诡异,但是不能就此罢手。也许在这操场上隐含着重大的秘密,也是风要提示给我们的内容。
  究竟是什么呢?
  远处已经熄灯了,方形的宿舍已经淹没在树影里。小飞应该很安全,黑猫会保护他的。
  明站在了操场的一角,我们四散开来在地上摸索,在月光下水泥地白晃晃的,但是它周围的湿土地就难说了,有硬的草梗,还有遮天的大树,树叶覆盖着地,厚厚而凌乱的一层。

  偶尔会有个什么小动物急速的跑开。
  我觉得寒冷在上升,尤其是我踩在软软的土地上时更是如此。心里分不清是什么感觉,它并不是像以前那样被人盯着的冰冷,也不是看见皮鞋时的恐慌。是什么呢?
  “明!”我抬头看明,想建议我们白天在来。
  声音悬浮在空中,我看见明呆呆的站在那里,好象没有听见我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呆呆的望向我们这边。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明!”我又喊了一声,他还是没有反应。
  “我们这里有什么不对吗?”我心里寻思。当下就向身边的志强和宏翼看去。 >
  志强在离我大概2米的地方蹲在地上用手摸着什么东西。宏翼在一步步的朝着一颗树走去。
  眼光一扫,顿时汗毛直竖了起来。
  怎么还有一个人?他也离我不远,在弯腰检查环住操场的地面。
  他背对着我,是灰色的衣服,可是我们每个人在月光下都是或黑或灰的衣服,分不真切。
  我在看志强和宏翼的时候,刚刚的判断也就变得模糊起来,为什么会是这样?他们都背对着明。
  这么说,包括我在内,突然多一个人在压迫着明的眼。他也分不清谁是谁,他也不敢断定我是我了。
  我明白了紧张的由来。
  朦胧的月色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大家都保持着两米开外的距离,为什么一向爱说话的宏翼也不说话了呢?他也感觉到了除了他还有4个人存在吗?
  脑袋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我被一种一直压抑着的狂热冲昏了头脑。我想大叫一声,然后跑过去看看谁是谁。
  寒风袭来,麻痹了我的神经。当下即做出了决定。
  正待我要大叫的时候,我听见有说话的声音。  
  从操场边的两棵树后传来,是两个人的对话的声音。絮絮叨叨,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事情。
  是我们不熟悉的声音,低沉得在半空中久久徘徊,在这月色下显得分外的诡异。我想象着两个面无血色的人在树后低语。
  明显然也听到了声音,他走了过来。
  “志强、宏翼!”我小声轻呼,像是怕惊醒了那个多余的人。
  我看见他们都向我回头,他们没有动,是迟疑,他们也同样在思考着眼前的景象。
  对话声还在继续,从树后不间断的传来,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明走到了我的身后,他拍拍我的肩。
  示意我们俩走过去。
  操场周围围着一圈的树,棵与棵之间大概间隔2、3米的距离。我们学校的树都是极有历史的,粗大的树干,枝桠遮天。
  在树的下面还有一些长凳,供人休憩。
  刚刚站在操场上的时候,声音是很清楚的从我们前面的树后传来。当我和明走到树影中,脚下满是松软的树叶时,声音反而变得飘渺起来。
  但它是确实存在的。随着寒风一句句向我们袭来。
  我留意着身后的情景,相信明也一样。我感到三个人从不同的方向跟了过来,三个身影不知道谁是谁。  
  听到身后脚踩到枯叶的嚓嚓的声音。奇怪,我并不感到害怕,即使是我明明知道中间有个人不属于我们。
  大家都没有发出任何一点的声音,连脚步也变得越来越轻。
  在树的巨大阴影中,每个人身上罩着一个区别于黑暗的轮廓。月光透过间隙倾泻进来,忽明忽暗,明也相当的微弱。
  站着的几个人,我突然想起了在风妈妈房间几个人对峙的情景,一样的黑暗,一样蕴涵深意的影子,一样的静谧,唯一不同的是我觉得他没有恶意。
  尽管他没有呼吸。
  声音忽远忽近,忽徐忽急。
  “明!”我看见他朝树后走去。我跟了上去,后面有人也跟了上去。
  脚下的干枝桠发出潮湿的轻微摩擦声。
  明在树后顿了下来,我走上去。和他并排站在了一起。
  树后会是什么呢?脑袋里又划过了无数的想象,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看见什么诡异的场面,应该可以控制得住的。
  我在想,和明一起向树后走去。
  声音并没有因为我们接近而变得真切,他们俩始终像是在商量着什么,用着急快的语速,偶然停顿下来,像是什么也没有般的模糊。
  走近了,在我向树后看去的时候——“啪”一个树枝掉了下来,一场虚惊。
  树后什么也没有,我抬头看见离我不远的明的背影,和站在黑暗中的三个身影。  
  “明,你去哪里?”我看见明一直在向前走。  
  我小跑了起来,踏着树叶咋咋作响。身后是宏翼他们跟着。  
  明的身影闪闪烁烁,总是和我保持着一段距离,我仿佛触手可及,但总是追不上他。
  黑暗像是有形的实体。隔在我们中间。明在我前方消失不见,在我回头的时候,身后也没有了人影。操场像是一面白秃秃的镜子。
  而我呢?处在树影的怀抱里,像是另一个世界。

  (十三)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站在树丛中的我,并不见惊慌。我甚至也不去猜想他们到哪里去了,操场就在身边,要离开也易如反掌。 最吓人的微信鬼故事号:kongbuwang,赶快添加!
  可是在寒风中,树叶飘忽落低的静谧中,我总是觉得有人在游荡,向是要跟我说些什么一样,会是白卓吗?
  那个教我们念法华经的朋友,那个失踪了很久的朋友。
  文殊师利、导师何故、眉间白毫、大光普照。雨曼陀罗、曼殊沙华、栴檀香风,悦可众心。我默默在心中念起了法华经。
  一片澄明。
  我看见坐在长凳上似乎有两个人影,低沉的声音还在,但也不像是从长凳那里传来。 >
  我轻轻的朝那里走去。
  他们像是在谈着什么,但是声音却从四面八方涌来。
  我轻轻的走,不愿意惊动了他们。在我离他们还有3米的时候,我感觉到他们扭头在看我,停止了说话。
  空中的声音也跟着消失,旋即安静了下来,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响。
  我没有再向前踏一步,我仿佛感到有目光从黑暗中透过来,那目光不是冰冷的,是宁静的,甚至是幽怨的。
  他们幽怨的看着我。
  没一会,他们消失了,浮现在长凳上的暗影消失了,声音也消失了。
  我走了过去,在长凳上坐了下来。
  脑袋里空空如也,几乎什么念头也没有,被这一片寂静所震慑。也不害怕,仿佛和这所有的树木共着呼吸。
  长凳下有什么东西在拉我的裤脚,他并不用力。
  我低头向下看,几条木板将长凳下空出来的地方钉住了。里面有什么东西看不清。
  我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
  我用尽全力,弄断了一条木板。将手伸了进去。
  冰冷的触觉,像是摸到了一根光滑的棍子。我拉着它向外拖。
  透过树梢琐碎的月光,我看清楚是斧头。
  一把斧头,上面似乎还有乌黑的痕迹。
  相信是血。
  我转身坐了下来。
  如此的平静。
  就这样一夜。
  第二天,当阳光穿透树叶照到我身上的时候,露水已经把外套打湿,头发上也是。脚低一片冰冷,感到异常的寒冷。
  昨天晚上像是一个遥远的梦。
  我并没有担心明他们。
  径直向寝室走去,那把斧头被我藏在了外套里,沉甸甸的,上面铭刻着的是生命。
  回到寝室的时候,推开门,宏翼,志强笑吟吟的看着我,明在洗头,他们俩的头发也是湿漉漉的,大概刚洗过的,“就等你了!”宏翼笑着说,“看那边!”
  我朝他眼角提示的方向看过去,是一段很粗的麻绳。
  我从衣服里拿出斧头,志强接了过去,“好家伙!”
  宏翼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你在哪里找到它的?”
  明也看了一眼,又去洗他的头去了。 >
  安静了一会,明坐了下来。我喝了一杯热茶,一股暖流从嘴到心,它在慢慢启发我的思维,我像是一直没有从梦境里走出来一样大脑麻痹。
  小飞抱着猫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奶瓶。
  “你们回来了!晚上没有什么事情吧!”小飞问。
  “它这么大了,你还喂它喝奶呀!我真是服了你!”宏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倒是说起了黑猫。
  小飞白了他一眼,辩解道:“它还小嘛!”小猫很配合的喵喵叫了两声。看着他们的笑脸,我想起了以前那段惊恐的日子。
  如履薄冰的日子。不过那个时候,没有笑容,却有老大和风。
  用两个生命换来笑容,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更重要的是,我还不知道我们还能笑多久。
  “说正经的,清树,你怎么发现它的?”  
  明看着我说,“我先一直跟着你,然后你不见了,我坐到了长凳上,下面有人拉我的裤脚,然后我把长凳下面的木板弄断了一根,就找到它了!”
  话音刚落,宏翼马上接口道:“你哪有我和志强离奇?”他看看志强,像是在炫耀什么高兴的事情,“当时呀,我看见身边有4个人,吓得我话都不敢说,又看见你一直在向前跑,我就在后面跟着,可是你跟不见了,我心一急,就对着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志强的人说,‘怎么不见了’,他说:”在那里!‘然后他就跑开了,我还没有来得及辨认是不是志强,我也跟着跑,听到身边还有个人就放安了心,然后跑着跑着,脚被绊了一下,低头看见有一段绳子,我向外拉,原来它藏在一大堆枯木里,平时还真难被发现,因为它看起来跟枯木没什么两样!然后耳边就是志强在喊我的名字!“

  “显然这是凶手作案的工具。”明说,“只是我什么也没有发现!我总是觉得他们带我去哪里应该还有什么的。”
  他们一定是惨死在斧头下的冤魂,他们指引着我们发现凶器,他们可能日夜游荡在那里。
  “我看见前面的人影,然后就去追,罗盘转个不停,但是也不怎么害怕就跟了上去,到操场下坡的那段楼梯的时候,前面的人不见了,罗盘就不转了,我没有发现什么。但是我总是觉得那里有东西!”明的那两条浓眉又拧在一起,深思起来。
  “怪不得当时警察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们肯定认为凶手要逃跑一定把凶器带出了学校,其实它藏在了操场,不过他藏得还真是周密!”宏翼似乎还很称赞。
  “就是,不过我们找到了凶器有什么用呢?”志强问。
  这也正是我思考的问题。它是夏元使用的凶器吗?斧头和麻绳我总是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是在哪里呢?
  “今天晚上我们再去!”明冷不丁的说,语气相当的镇定。
  可是晚上我们不能去,因为晚上有课。
  于是我们定在了周五的晚上。
  我们还是自信满满的认为会像那天晚上一样顺利。 >
  这次我们大错特错了。
  白天,我和志强去看了操场阶梯那边,从操场经过阶梯就是我们学校的体育馆了。这一块空地立着几个健身用的单架,操场上的树枝遮掩过来。如果是夏天,这里是避暑胜地呀。但是到冬天,就只是冷清了。
  地上躺着几片纸,和两个塑料罐。其他的就是湿的沙和树叶。
  没什么蹊跷的地方。
  但是我们发现了斧头和麻绳,明又被引到这里,这里应该会有什么和凶手直接相关呀。
  志强拉着我,说:“走吧,晚上再说吧!”
  我点点头,跟着离开了。
  依然还是我们四个人,依然还是皓月当空,不同的是水泥映射着月色泛着银白的光,而是这里湿的沙黑得更加的厚重,像是沼泽。
  晚上10点,我们鱼贯而行通过12节阶梯。  
  这一次我们彼此之间隔得很近,在没来之前,我们就约定要保持这样的距离。明在最前,然后是宏翼,再是志强,最后是我。
  有上自习上得比较晚的,匆匆走过。往这里走,是他们回寝室的捷径。不过他们也不忘回头看我们一眼。我可以想象他们的表情,这些人怎么这么晚还在锻炼!
  的确,摸着冰冷的铁管,做着几个简单的动作,我也觉得滑稽。
  在10点半左右吧,这里就没有多少人了。明还拿着罗盘,只是它一动也没有动。
  我知道现在我们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看不到远方的寝室,因为我们在操场的下面。可以看见的就是操场周围的树此刻显得异常的高大。
  不断的有树叶掉下来。没什么风,就是很冷。
  “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冷?”宏翼抱怨道,他在不停的搓手。  
  絮絮叨叨的声音又出现了,是两个男人低沉的嗓音,忽左忽右,忽高忽低,我们四处张望,寻觅声音的来源。
  他们的出现并没有给我们带来恐慌,而是符合我们希望的那样。
  明伸手一指,我们顺着方向看过去。
  有两人站在了操场周围的一段铁栅栏边,他们在我们的上面,像是在俯瞰我们。月光下似两个剪纸。
  我在仔细辨别他们在说些什么,明低头看着罗盘,我知道它一定在飞速的转着。
  没有预兆的一阵风,很急的一阵风,声音立刻消失不见,连同那两个人影。
  这只是在一眨眼的工夫。我的心剧烈跳动的起来,为什么我开始害怕了,完全不同于那天晚上的静谧呢?
  心扑扑的跳。
  再等我抬头看去的时候,那个栅栏边赫然出现了一个人,他没有说话,只是他在沿着栅栏走了过来。
  黑暗逼迫着我的神经。在他经过树的阴影的时候,他像是完全溶入了黑暗。下阶梯的时候,他又出现。
  一步一步的,我们四个人都朝着那个方向。  
  恐惧升腾了起来。因为我发现除了枯树叶的摩擦声外,还有一种声音让我如此的熟悉,那沉闷的是——是皮鞋。恐惧揪住了我的心。

  我看向明,还没有等我说话。  
  我听见志强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夜空。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让你来不及思考。
  原来理智这么不堪一击,迅速的土崩瓦解。我的惊慌在藐视我的理智。
  在宏翼的肩上伸出一只手,他的背后依旧是黑暗。阴冷从四面八风涌的过来,我几乎觉得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明的一声叫喊冲击着耳膜,他在提醒我这一刻的真实存在,他喊道:“快跑!”
  在我转身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明拉起宏翼的手。
  耳边有气息,是志强。后面的脚步声应该是明和宏翼吧。  
  我们沿着空地朝体育馆那边冲去,在月色下像几只受惊吓的动物在仓皇的逃窜。不知道他有没有跟来?
  疲倦感将意识又拉了回来,我停了下来,一路的狂奔似乎让血液全部集中到脸上来。他们也都慢慢的停了下来。
  好一会儿,我听见志强对宏翼说:“你没有事吧?”
  回头看宏翼,他脸色苍白,站着一动也不动了。明过去拍他的肩膀,说:“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他还是固执的一动不动,他的嘴唇在发抖,“宏翼,你怎么了?”我也围了过去。
  我看着他的脸,在黑暗中不见他真切的表情,只是他的眼睛木然地看着远方。“宏翼!”志强在叫他。
  我承认刚刚的那一幕着实骇人,但是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从来没有见宏翼如此的害怕过。
  “宏翼,我们回家,好吗?”明说。
  “他,他……”宏翼的声音显得虚弱,气若游丝般的,“他怎么了,他已经不见了!”志强说。
  “他还跟着我,不,不,不你不要过来!”宏翼惊恐的声音,他一边说,一边向后退。
  可是他的前面是志强呀,“宏翼?”志强摇他的肩膀。“不, 你不要抓我。”宏翼猛的挥舞着双臂,不让我们靠近他。
  “不要,不要!”宏翼抓起了自己的头发,他的脸已经扭曲,眼睛里满是惊恐,大口呼吸着。  
  “宏翼!”明焦急的声音。
  罗盘转个不停,明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宏翼看到了我们看不到的东西。我的木鱼呢?我摸摸的口袋,可是没有。
  该不会是刚刚跑掉了吧?恐惧升了上来。我看见宏翼的鼻子已经在流血了,我想起在同样月色的夜晚,“碰”猛的撞到玻璃上的白卓,鼻血喷溅了出来,顺着玻璃往下流。
  心象被抽空了一样,呼吸困难。我仿佛又看到他的生命象白卓一样会被慢慢耗尽。“宏翼!”我喊道。
  他挥舞着拳头,眼睛里露出痛苦而邪恶的光芒,血流到嘴巴和衣服上,明和志强分别抓着他的左右手。
  他已经躺到了地上,身体在痛苦的挣扎,“宏翼你要坚持住!”我不要看到他像白卓一样死去,心像火烧火燎一样。
  “宏翼!”他在艰难的呼吸,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发出不连贯的音。志强一直在呼唤他。  
  我念起了法华经,一遍一遍,我听见明也在念叨着什么。
  月亮躲进了云层里,黑暗又笼罩大地,周围没有树木,体育馆在一边静默着。它在见证一场谋杀。
  还是不行,宏翼的气息越来越弱,我又被一种无力感所俘获。
  他已经不这么动了,血越来越多。
  “怎么办?”志强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打电话叫救护车!”明说,也许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想起了风,想起了白卓,想起了老大,为什么我的朋友死的时候都是这么无力,看他由生命变成一具尸体。
  心里一阵绞痛,风乍起。我听到了树叶的沙沙声。这里没有树的。
  我又隐约听见了两个人声音,忽远忽近。我努力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努力辨认他们的声音。
  突然,像是有个人在我耳边说话一样,我听得很真切。他说:“快掐他的中指。”声音一晃不见。
  “快掐他的中指!”我朝明喊道。
  桌上又多了2张纸片。
  “如果知道要找的就是它们,”志强朝桌子撇瞥嘴,“我们白天拣回来就行了,用得着晚上去?还差点让宏翼……”志强看看了躺在床上的宏翼,“如果他死了,我们会后悔一辈子的。”
  明今天早上还是把操场下的垃圾拣了回来,尽管我们并不是很清楚它们的意义,但是正如明说的一样,“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现在想起来,是有点后怕。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还差点失去宏翼。宏翼又拣回来一条命,我想起在风妈妈房间里的那次,他也是差点丧命。
  我看了他一眼,此刻他正安详的睡着,鼻头红红,像喝醉了一样。
  不知道这两张纸有没有用,一张是到M县的车票,时间是2000年9月29日,一张是新欣影视城的出入登记单,姓名已经模糊,时间是2000年10月1日。
  这两个日子隔着这么近,而且都发生在2000年,这会有什么联系吗?
  不过用不着我冥思苦想,到了晚上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这次17栋再次被恐怖掀翻,却是我始料为及的。
  宏翼到了下午又开始生龙活虎起来,流了那么多的血仿佛也对他影响不大。不过他仿佛对那一段的经历出现了记忆空白,这样也好,谁愿意拥有一段痛苦不堪的回忆呢?
  “明也真是的,要是要这些东西,白天去拣不就行了吗?还非要晚上,跑了那么一段还真是累呀!”再以后的事情他仿佛就不是很清楚了。
  “就是。”志强附和道。小飞说:“不过这两个日期这么接近,一定会隐含什么信息。”
  “现在也猜不透呀!不过万一是别人乱丢的东西,我们不就偏离了正路吗?”宏翼的担心也对。
  明一下午的课,一直没有回来。主席来过一次,通知了一个院里大会的时间。我们并没有告诉他这么些事情,反正17栋已经没有事情了。他们的生活恢复常态。
  晚上,我看着照片和有姓名的纸片,琢磨着其中的含义,明手里拿的是他拣回来的东西。小飞逗着猫玩。
  宏翼已经睡着了,志强玩着游戏。
  五个台灯将寝室里照得温暖而明亮,窗外有寒风入侵,不过它敌不过屋里的温馨。除了2个人,是一段残酷青春的证明。
  我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平静,从去风的家里开始,17栋就已经恢复了平静。
  脚步声就好象是遥远的梦境。只有我们5个人还处在这样的梦境里,其他的人都已经获释。
  11点熄灯,一切毫无征兆。
  他又出现在寝室门口,粗壮的腿和闪亮的皮鞋。他顿了一下,然后迈开步子往里走。
  我看见有人一个趔趄被他推到了一边,他沉重的上楼。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在左边第一个寝室的门口,看不见门牌,我看见门猛的被推开,寒光闪动,在他的身后还有粗的麻绳。
  是斧头?浑身一个激灵,我猛的惊醒。被单已经汗湿,为什么它们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是重现当时杀人的一幕吗?
  心碰碰的跳,我念起法华经安慰自己,但是眼角还是忍不住向门口瞟。我总是很担心,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异常的紧张,会有人开门进来,我被这个念头所折磨。
  仿佛又回到了风去世的那个晚上,有一个人影从门口进来然后上了风的床。看看表,是1点半,我说服我自己要镇定,发生任何事情都要镇定,更何况现在只是我瞎想而已。
  我闭上眼睛,不知道是谁的鼾声从某个地方传出,在空中漂浮,飘进的耳朵,竟也成为了一种折磨。
  为什么会是这样?“嘀零”电话声徒然响起,悠长的一串铃声压迫过来,在这静默的午夜显得尤其惊心。它还在响。
  我是在作梦吗?我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生疼。铃声是真的在响,我多么愿意是个梦境。
  我看见一团黑影跳到了我和小飞中间的桌子上,是黑猫,它的眼睛在黑夜里像玻璃一样透亮。它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警惕的蹲在那里。我听见小飞床上有动静,然后看到他伸起手臂,接了电话。
  我听见他轻声说了句:“好的!”
  然后是他摸索鞋子的声音,小飞要干什么!我心中一紧,我用手臂撑起身子,可以看见他那边的动静。后背暴露出来,寒风一吹,好冷!
  我看见小飞开门出去了,黑猫也跟着出去了。
  我急忙穿鞋从门口探望,小飞进了厕所,黑猫也一溜烟的闪了进去。寒冷让我睡意全无,我的牙齿上下打架,我也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因为冷。
  正在我准备回床的时候,电话铃又急速的响起。我一转身,就接了它。没有任何的声音,但是我可以肯定是有人在那边沉默着,我也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
  一秒,两秒,心跳得越来越厉害,我的手开始发抖,我总是觉得他应该会说些什么的。突然,一个湿润的东西伸进了我的耳朵,还是温热柔软的物体,它湿辘辘的在我的耳朵里蠕动。
  一阵恶心。我把电话猛的一丢,是舌头,是舌头。
  寒风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都忘了害怕了,我几乎机械的走到自己的床前,躺了下去。
  耳边是小飞推门然后上床的声音。
  我瞪大眼睛,双手抓着被子,紧张的盯着床板。
  我知道这还才开始,虽然那道冰冷的目光并没有出现,但是这一切是预兆而已,他马上会掀开幕布,面目狰狞的跳出来。
  你不得不做他的观众。

  (十四)
  不知道过了多久。
  窗户外的枝条轻敲着玻璃,发出有规律的声响。
  寝室里越来越冷,从门缝和天窗里吹进来的风加速的降低寝室的温度,刚刚热烘烘的被窝现在似冰窖一般的冷,手脚所触都是冰冷。
  我默默等待着,艰难的渡过每一秒。法华经让我的心平静下来,但是肢体传达的感觉还是涌向了大脑,一时间让它不知道该怎么判断了。
  我发现并不见黑猫,甚至连它轻微的叫声也没有。或者它在小飞的被窝里,听不见声音的。还是它根本就没有回来呢?  
  这个念头一上来,就迅速的占领了我的大脑。我猜测着各种可能性。我听见志强翻了一个身。
  电脑腾的亮了,但是并不见正常开启时机箱的声音。显示屏下的开关一闪一闪的,像是一个绿色的眼睛。蓝色银幕的光发散开来,将寝室映得分外的诡异。
  寝室里一到熄灯的时间,就会没有电的。但是它却兀自开启。我默念着法华经,企图让我自己装作看不见。
  但是这样的企图显然是可笑的,它不但没有让我放松,甚至让我更紧张。因为我看到了明,他坐到了电脑前。他的背影我再熟悉不过了,他坐着那里,耷拉着脑袋,像是根本没有醒的样子。
  我越来越紧张,我总是觉得他会回头看我,如果他换了一副样子,他不再是明,他露出狰狞的脸,我被这个念头到快要逼疯了。
  我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还好他没有任何的动作。但是我忽略了另一个身影,在他的床前分明还站着一个人,他背对着我,蓝光照到了他的身上将他分成了3截,头和脚融入了黑暗中,但是身子映着蓝光。
  恐怖在加深,我听见了明的笑声,嘻嘻哈哈,时而低沉,时而急速,象是精神病人发出的呓语。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上来了,它并不是来至明的那边,还有背对着我的那个人,会是他的目光吗? >
  我大口呼吸,仿佛空气也被他抽空。手脚冰冷。
  我神经质的看了柜子后面,那里没有什么,我再抬头看向那边,那人已经不见了。我送了一口气。
  可是我的后背一阵发麻,我感到那阴冷的气息离我很近。
  我猛的一回头,一张脸正摆在我的枕头边,他正看着我,惊骇得几乎让我停止了呼吸,他的目光像是缠绕着猎物的蛇,幽幽的发亮。
  我一下子从床上滚了下去,地板的硬度让我更深刻的认识到此刻的真实。我的瞳孔发大了许多倍,我的手在不停的抖。心脏要溢了出来,让我呼吸困难。
  我并没有叫,“腾”电脑忽的灭了,蓝色消失不见了,寝室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
  眼睛还不能适应,地面的冷通过肌肤,深入骨髓。  
  它时刻提醒着我快要断了线的思维。
  我知道他已经走了。
  我缓缓的爬上床,那张脸不停的在我眼前闪现。枕边有留下他的生息。
  我深呼了一口气,爬到了风的床上。
  明好象已经回床。
  第二天,发生了两件事情。
  其一,明枕头底下的那两张纸片不见了。  
  其二,小飞的猫死了。
  所有的人都百思不得其解,除了我。
  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一切。
  他要偷走那两张纸片,难道真的和他有莫大的联系?是夏元,还是其他人?为什么我每次见他,都不觉得他像夏元呢?
  他杀了猫,利用小飞的手,可以不留痕迹。
  猫死在了水池里,很难想象它是如何的挣扎?它看见它的主人掐住了它的脖子,它会怪他吗?
  小飞哭得眼睛都红了,他不知道自己就是间接的凶手,我没有告诉他,如果他知道,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偷去了两张纸,对我们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起码我们知道他在9月29日去了一趟M县,10月1日去了新欣影视城。
  他去的目的不得而知,不过我们并没有花费心思猜测,因为我们决定兵分两路去探个究竟。
  12月22日就开始停课了,我们把时间定在了12月26日。
  猫被杀的事情也很快被管理员糊弄了过去,他的“官方意见”是猫不小心掉到水池里了。这样的理由不足以让人信服,不过也没有人喜欢更复杂的过程的。毕竟安宁来之不易。

  一个学期都快过完了。
  老大死了,风也死了,白卓不见踪影,这并不是我们要的结局。如果说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那么希望它喜剧收场。
  任何一点悲剧都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了。  
  17栋依然威武的矗立,像一个沉默的老人,决不向外透露自己的隐私。行政楼,操场,图书馆都留我们的足迹,也留下他的气息。
  我们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但是我也清楚的知道,我们的力量实在是卑微。我们都只是平凡的人,希望有平凡的幸福。
  如何这点幸福上帝都不肯施舍呢?恶灵究竟背负怎样的杀机去窥视他的猎物呢?
  我记得在玩碟仙的那天晚上,他告诉我们一个字,那就是“死”。
  如果牺牲生命可以让他的怒气平息,他换到了只是另一股怒气而已。
  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圣诞节在安然临近,是一个有雪花,有祝福,有温润气息的节日。每个人的脸上渐露喜色。
  校园里弥漫着一股快乐的空气,连天气都受了感染,呈现出清冽而醇香的气息。
  他偷走了纸片就一直没有出现,他到底是不是夏元,就成了问题的关键,他杀害了他的6个室友,他的恶灵被我们无意之间又招了回来,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杀戮。
  但是我和明面对他多次,但是他的脸并不象照片中的夏元?
  我有时候会和明说,他同样的疑惑。  
  他杀了老大和风,他们是我们寝室里的人,这不难理解,他杀了管理员,在2000年的那场杀戮里,他也杀了管理员,这也不难理解。
  但是他为什么要杀害白卓呢?
  他并不是我们寝室里的成员。
  还有那两张纸片又会告诉我们什么呢?
  问题隐约浮现,但是扑头盖脸的是节日的巨大快乐气氛。
  连明都舒缓了眉头。
  在圣诞前夜,下了一点小雪,在空中它就会融化,曼妙了下了半个小时,很小的雪花轻轻柔柔,在点缀一个盛大的节日。心情跟着温暖了起来,似乎也要融化,没有酒也要醉了。
  我们笑,我们闹,我们处于最美好的年纪,象橘子一样饱满的年纪。歌词里都有写:“从来开心,全无阴影”。
  为什么我会流泪呢?我想起了我们的朋友。他们在天国也过圣诞节吗?
  做青春鸟的旅行。
  刹那芳华。
  雪温柔的在下,像是要覆盖所有的罪恶。
  隔着玻璃,我看着外面的世界。路灯照着湿漉漉的街道一片橙黄。屋里他们在狂欢,音乐溢满了整个房间。
  看不见明他们几个,人群里满是笑脸。屋顶上闪烁的灯像是一个个舞动的精灵,或者明亮的眼。
  我看见许丽朝我走过来。
  她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像是雪花融化在碧波里。
  “你还好吗?”她问,嬉闹声马上淹没了她的话,一浪高似一浪。
  我打了一个手势,示意我和她一起出去。
  她立刻会意,朝门口退了开去。
  雪还在轻柔的下,在风的怀抱里跳一曲华尔兹。
  有点冷,我竖起了衣服领。
  路灯在她的脸上投下朦胧的影子,小巧的鼻子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我们都没有说话,静默潜滋暗长。
  我们朝着操场走去。
  地面有小小的坑,积着水,一段明,一段暗,像时光的罅隙。  
  “你不用担心我的!事情马上会过去。”我轻声说。我回头看她,几片雪花浮在她的头发上,像是柳絮漂浮在池塘上。
  她轻轻的往前走,操场周围的树林里不知道什么鸟儿忽地飞起,在空中留下一串振翅的声响。  
  遥远的歌舞飘过来。
  在岑寂的树林里,脚踏着濡湿的枯叶和枝桠,发出轻微的闷响。雪已经看不见了,枝叶剪出或大或小或明或暗的间隙。
  我突然想起那个静谧的夜晚,那个坐在长凳上心中一片沉静的夜晚。
  许丽拉着我的手,走在我前面。
  我听见她幽幽的说:“你们要去M县,对吗?”
  一定又是宏翼多嘴的。
  她忽的站住,回头看我,我看不见她的神情,她说:“你一定要平安的回来!”
  我点点头,雪花像是黑暗中的舞者,在身边浮沉。
  我们又开始走,我听见了什么声音,不是歌声。我站定,侧耳倾听。
>
  是两个男人低沉的对话声,他们又出现了。
  我四处寻觅着声音的由来。许丽正要说话,我示意她安静。
  声音好象是从后面传来,我跟着走过去。对话声并不停息。
  前方出现了人影,他们走得很快,有些许的光亮照着他们的背影。
  我拉着许丽走过去。
  他们要带我去哪里?
  我再次站定,因为出现了操场下的阶梯。
  他们消失了,我不敢带着许丽冒然前往。
  我们还有什么没有发现吗?
  晚上我跟明说起此事,明顿了顿,“我们还是照计划进行吧!”
  26日,我和明去M县,去那里的公安局查找一下关于夏元的信息。宏翼和志强去新欣影视城,亦是同样的目的。
  他们在25日下午出发。
  窗外的雪花还在欢乐的飘舞着。明天就是圣诞了,虽然它是个美丽和诗意的童话,但是每个人都乐于沉醉其中,细细品味着一个叫感恩的东西,圣诞老人会从天而降,带来世界另一端的问候,潜入你的梦,告诉你生活的真正含义。  
  我不应该哭泣,在这个快乐的日子,在这个濒临快乐的日子,世界只是圣诞树上闪亮的一个光点。
  看着这个光点,任悲哀蔓延。

  (十五)
  圣诞节这一天,我们算是做足了功课。忙忙碌碌的一天,几乎都忘了这个浪漫的节日了。
  送志强和宏翼上车后,我们也在25日出发了。
  新欣影视城大概4个小时可以到,去M县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到,它其实只是S市近郊的一个县,不大也不繁华,但是那里去是个生活的好地方,民风淳朴。
  我隐约的记得我小时候去过那里,是妈妈带我去的吧。提起它像是记忆里的一个碎片。
  在车上,我还在回味着神婆的话,她说:“厉灵都是由怨气聚集,化解它的怨气,让它的尸骨安息,就是平安了!”每个人生活都会遇到种种的不平,试着用平和的心去看待,是不是会快乐一点呢?还是让仇恨之心蒙蔽住眼,自己变得强大而虚无,那一样会更快乐呢?
  明看着窗外的景物,也沉默着。
  我看了看手中的照片,5个人的合影,我现在知道谁是谁了。明联系了他们的几个同学,终于有一个人肯跟我们见面。他说的和我们所知道的差不多,只是那骇人的一幕至到今天仍让他心惊肉跳。他说:“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血。”
  夏元和他们寝室人的关系非常不好,他们常常欺负他。但是在外面还是一副兄弟的样子,所以这样的情况并不为多数人所知。睡在靠门这边的上铺的是张远,下铺的是王国兴,也就是我睡的位置。和我对着的是李子维,也就是小飞睡的位置,他上面也是放行李的地方。  
  靠里面的左边是王易和萧冰,王易在上,我想那么这边就肯定是夏元和刘帅了。既然夏元和他们的关系不好,照相的就应该是刘帅吧。
  想想自己睡的床会有别人的一段过往,只是它蒙着血。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纸片和照片并排放在一起。
  这每个名字后面的数字到底说明了什么呢?张远1,王易2,萧冰3,刘帅4,李子维5,王国兴6.张远睡的是风的位置,王易睡的是老大的位置……忽然隐约之间我好象想到了什么,我呼出一口气,突的紧张了起来。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再整理一遍思路。
  张远睡的是风的位置,王易睡的是老大的位置,萧冰睡的是宏翼的位置,风和老大都死了,那么下一个是宏翼。
  我猛吸了一口冷气,怪不得每次出事矛头指向的都是宏翼,只是每次都有人相救,让他化险为夷。
  可是管理员和白卓又怎么解释呢?
  他们并不是我们寝室里的人呀,管不了这么多了,一定不能让宏翼出事。
  “明,宏翼恐怕有危险!”  
  明听完我的解释,马上用手机跟宏翼联系,可是信号不通。志强也是这样。
  “新欣影视城是出了市区的,信号联系不上呀!”明皱起了眉头。
  “快跟小飞打电话!”明迅速的按了寝室的电话号码。
  他们早就出发,按时间应该到了,万一那个地方真的和夏元有联系,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心一惊,听见明对小飞说:“小飞,如果宏翼他们打电话回来,一定让他们不要进新欣影视城,等我们去了再说!”
  看来让小飞留守是明智的。
  旋即,还没有到站,我们下车前往新欣影视城。
  天已经黑了,路上的行人不多,并没有圣诞节的痕迹,黑压压的树影里有星星点点的灯火,玻璃上满是雾气,车箱里的灯映在上面,呈现出两个世界,一晃一晃的。
  下了车,已经是9点多钟了,寒风彻骨。有几个拉客住宿的人象幽灵一样突的冒出了脸,远方的群山黑幽幽的,连接着深蓝的天幕,新欣影视城就在那里面。
  我们直接去向了新欣招待所,那是个价格低廉的地方,也是我们约定好的了地方,他们会去那里住宿。
  黑暗里的新欣影视城变成了完全陌生的地方,大一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来这里玩过的,那个时候7个人。7个会动的青春。
  打听到宏翼他们的房间,走到门口,听到他们俩的声音,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打电话回寝室报平安,就听见小飞慌张的说:”让我一定不要去影视城,要等你们来‘,怎么了?“宏翼一脸的疑惑。

  明朝我使了个眼神,示意我不要说。 >
  “我们还是一齐行动好了!”明说。
  这是个很干净的房子,洁白的被单让人有一种舒适感。
  和他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会,朦胧中又想起了我们曾经玩过的几个地方,想起了风和老大,渐渐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阳光灿烂,是冬天里难得的好天气。
  出了招待所,白晃晃的阳光无比的清澈,像是一个美梦般的圆满。远处的群山连绵开去,在蓝天的深处画出一个巨大的轮廓。
  我们朝新欣影视城走去。
  今天的人还真多。
  有组织游玩的学生,有老年人的旅游团,有闲适的一家三口,如果这个地方真的和夏元有关,很不理解他为什么会选择这里?仅仅是因为他远离市区吗?
  听他们的同学说,夏元是个很没有主见的人,但是从他一系列的行为来看,从他一直没有被人发现来看,他们的确看走了眼。
  这里满是生机,全无阴影。  
  谁又会想到这里呢?
  潜伏着一个复仇的幽灵。
  在门口,明付了钱,签了一张出入登记单。
  和我们看到的那张一样,只是它上面的姓名已经模糊,不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的信息了。
  希望我们没有来错地方。
  “这里这么大,我们这么找,找夏元?”志强的声音。
  几个古时的酒楼在我们面前一字排开,纸糊的窗户,都用木棍撑着,露出来的都是现代人的笑脸。
  和我们以前来的一样,这里没有改变。
  “等人少一点,我们再商量!”明说。
  即刻就被巨大的人群湮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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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心看什么风景,中午和明他们到了一个古时的酒楼,休息和吃饭。服务生做古装的打扮,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不知道他冷不冷,脸上露出职业般的熟练笑容。
  有点疲倦了,志强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只有宏翼显得异常的兴奋,脸上泛着红晕。
  “如果让你们在这里选择一个藏身的地方,你会选择哪里?”明看向我们,表情严肃。
  “我会选择那边的村落,”宏翼马上说,顺着他的指向,我们朝那边看去,那边有一排用茅草搭的房子,每个房子都有用栅栏围成的院子,“那边安静,晚上进去睡觉一定不会被人发现的,万一被人发现,也可以从后面划船离开。”
  在村落后边不远,有一个河塘,上面停靠着几支渔船,此刻有游人正享受着湖村风光呢。
  明看向志强,他思索了一会然后说:“要我选,我会选前面的那个塔楼,你们看最上面,那里很少有人去,应该是个很安全的地方。”
  我们看向塔楼,最如他所说,暗红色的塔楼树立得很高,越往上越细,最上面,是游人登不上去的地方,上面有4格窗户,从它的体积来看,也应该是个房子,如果愿意冒险,是可以从旁边的一个角爬上去的,不过很危险。
  现在他们都看向我,我想了想说:“让我选择,我会选底下的存储室,那里一年四季都关门,没有愿意去那里,它的前面是古时候的监牢,而且存储室还是在一条防空洞中的一格,你们还记不记得,大一的时候那些防空洞被改做成猛鬼街,吸引游客,我们去玩过了对不对?”
  “当然记得,刚刚进去,小飞猛的叫了一声,把大家都吓了出来。”宏翼笑了起来,不过马上噤声。
  每个人正襟危坐,面色严肃。
  那里实在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防空洞错综复杂,有很多的暗道通向四面八方。大一刚刚进去,冷气扑面而来,游客不多,偶有说话的声音在里面游荡,低低的在地面潜伏。
  小飞一叫,大家四散就跑了出来,还没有看清楚有些什么东西。我只记得像深渊一样的黑,和最前面的那一格上面用纸条写着“存储室”。
  我打了个冷战,似乎黑暗扑面而来。
  我看向明,他的目光坚定,我知道晚上我们肯定是要去那里的。
  “我们现在就去吧!”宏翼说,他似乎还是很兴奋,“搞不好,他还活着!”
  “那我们就糟糕了!”志强朝宏翼瞪着眼睛。  
  “如果他还活着,那么就表明我们要找出的那个幽灵另有其人呀,他会是谁,和我们又是什么关系,我们不要从头开始吗?”
  “也对!”宏翼讪笑道。
  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希望进去什么也没有,那么我们的一切就前功尽弃,如果有什么,又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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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说话。
  明说:“我们要等到晚上,只有人少了,罗盘才会起作用。”  
  明料定他已经死了。
  黑暗压下来,我们站在城墙的一个密室里。
  喧闹的人声安静下来,曲终人散,照到密室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向外看去,城堡都笼罩在一层暮色之中,黄沙吹起,酒楼的酒旗迎风飘扬,黑暗悄悄躲进每一个角落里。
  听见不远处,铁门吱悠一声,影视城已经对外关闭。
  只留下我们四个人在这个安静的密室里。
  “出去吧!”明说。
  风呼啸而过,偶有纸片飞舞了起来。黑暗中的城堡像是一个陌生的时代,将我们卷了进去。
  很冷。
  我们直接去了防空洞那里,从前面的监牢边绕了过去。
  防空洞的口开在监牢后墙的一角,很不起眼的地方。连它的门也是土灰色,和墙壁浑然一体。
  上面有锁,明掏出我们带来的工具箱,找了几根铁丝,在锁上摸索了起来。
  我突然想起了白卓,他也是这么开教务处的。 最
  每一会儿,门打开了。潮湿的气息直扑过来,还有漆黑,比外面更浓的黑,更稠密的黑。
  像是一个大口等着食物的来临。
  明走了进去,我记得有一段长长的楼梯。  
  明打着手电筒走到了最前面,这狭窄的楼梯又陡又长,我们一个接一个,摸着冰冷的墙壁坑凹不平,外面的风声变得微弱,偶尔灌进来的急驰而过。
  一步一步,我们陷在了黑暗中。
  心在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