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迷咒——桃之幻妖(未万)

六月·仲夏 满池的荷花,望不到边的绽放,粉色的花瓣,在墨绿色菏叶的衬托下,越发娇艳。菏塘边上,是一坐精致的八角凉亭,八个角上还分别挂了八个铜铃,风一起,叮当作响。凉亭上,紫纱轻幔,几个侍女也穿着紫色的宫衣,在一旁侍侯。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从凉亭蔓延到菏塘边上,却不是凉亭的铜铃声。铃声的主人,是一袭白纱赤足的少女,稚气的脸,却已是倾国倾城,长长的黑发随意用缎带系在身后,更有另一番滋味的美。微微露在白纱外的胸脯肤如凝脂,更让人惊奇的是胸脯上宛若桃花形状的粉色胎记,随着女子的一颦一笑微微发光。这样一个似精灵一般的女子,脸上却有丝丝和她年龄气质不相符的忧郁和冷漠。她静静伏下身子,犹如守护菏塘的仙子,莲藕般轻轻的手折下一支含苞待放的荷花。身边的侍女忙捧上一只晶莹剔透的花瓶,将刚折下的荷花小心插进花瓶。欲放的花苞,衬在晶莹的花瓶里,煞是好看。少女冷冷的眼光似乎有了一丝暖意,“把花给羽护卫送去!”
这时,才发现亭子后面的假山旁,是一队整齐的黑衣侍卫。为首的男子黑衣黑发黑眸,仿佛已经与黑黝黝的假山溶为一体。一张异常俊秀的脸,飘逸不凡,却比白衣少女更加冷若冰霜,他微微抿着嘴,薄薄的嘴唇有着好看的线条,却也显的他更加冷酷。侍女很快捧着花瓶走到他身边,躬下身子,恭恭敬敬地呈上花瓶,胆怯道:“护卫大人,这是公主给您的。”被唤着羽的男子脸上的线条似乎更硬了,接过花瓶,冷冷看着娇艳欲滴的荷花,眼中却没有半分怜惜之情。“你们都先下去吧!”他挥了挥手,几名侍女和一队侍卫会意的鞠了躬,转身退下了。羽这才拿着花瓶缓缓走向白衣少女,眼中突然涌现出一丝怜爱,却也在一瞬间被他那深邃的望不到边的黑眸淹没。他深深地望向少女,用同样冷漠却又无可奈何的声音说到:“幻儿,不,幽公主!谢谢您对在下的赏赐,可是保护公主只是羽的职责,公主不用对在下那么好,况且羽乃是习武之人,根本不懂得欣赏,还是请公主自己留着吧!”说完,羽将花瓶重重地放在凉亭的竹桌上,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决然离去。
幻儿别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别哭,别哭,李幽你怎么了,不准哭,不是早就对自己说过不准哭的吗?拒绝你送的东西而已,你哭什么,不是已经被拒绝过好多次了吗?不准哭,不准哭,从你变成妖精的那一刻,你就对自己说过不准哭的啊!不准哭,奶娘走了,不准哭,叮叮走了,不准哭……羽哥哥不理你了,不准哭……”
幻儿克制着自己的眼泪,倔强的脸涨的通红,雪白的贝齿紧紧咬住嘴唇,似乎是想让自己坚强一点,可是眼泪还是流下来,和着眼泪的,是猩红的嘴唇上鲜艳的血……“我是妖精,我就是要做妖精……让他们都来杀了我吧……”想到这里,幻儿狠狠扯下左手上紫色的铃铛,扔出了好远……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间,仿佛有个黑色的幽灵复活了一般,诡异地睁开眼,瞬间露出得意的笑容,一点点钻入了幻儿的身体,幻儿凝眸的大眼睛,竟渐渐变成了墨绿色……那满池的荷花,妖艳的绽放出火红色的光,仿佛有个声音在召唤:“幻儿,来啊,来这里啊……幻儿”幻儿的身体已经不能被自己控制,她纵身一跃,跳进了深不见低的荷花池……
“啊,公主……”一名刚走过端着点心的侍女来看见了这副景象,她刚要叫人,忽然发现公主又从池里站了起来,轻盈的身体,竟能在菏叶上飞舞,那翩翩的舞姿,犹如仙子下凡。侍女却如见了鬼魅般,吓的喘不过气来,“幽公主……难道真的是他们口中说的妖精吗?不,不,公主……”惊呆了的侍女喃喃自语。转身要逃。眼珠已经慢慢转成红色的幻儿,早已看见了要跑的侍女,她犹如鬼魅般飘到侍女前面,用一种来自地狱的声音咆哮着:“跑,你跑的了吗?”幻儿长长的指甲,深深刺入侍女的肩膀、脖子,渗出血来……

忽然,幻儿身上的红光越来越刺眼,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她身体里爆发一样,在撕扯着她……她想逃,可是却怎么也逃不出去,那个东西,在活生生地撕裂她的心脏,她发疯般地抓着自己胸口,白纱如飞舞的柳絮般点点从她身上飘下来,可是她还是逃不出来,不,她要一定逃出来……
血,全是血,地上,手上全是血……为什么,为什么?幻儿缓缓清醒过来,怎么会有血,看着自己的满手的血,幻儿差点又晕过去,又是自己,真是又是自己……菏塘边上躺血泊里的,不是刚刚被自己杀死的侍女梅香吗?梅香头微微侧着,眼睛不甘心的望着幻儿,仿佛想知道为什么自己最尊敬的公主,会对自己狠下毒手……“是我,真的又是我,我杀了她,我是妖精,为什么我还活着,杀了一个又一个,可是杀人的人还活着,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幻儿傻傻的喃喃自语,“我还给你,把命还给你,还给你,你会原谅我吗?叮叮……”
突然,幻儿象发疯一般冲向凉亭,一头撞向凉亭的柱子,她想象着撞向柱子的那一刹那,应该会很痛,可是痛过后就会好了,痛过后自己就可以看见好多好多人,叮叮,奶娘,刚刚死去梅香,还有最宠爱的小猫咪咪……可是,她们会原谅自己吗?是幻儿杀了她们啊……还有,自己十岁那年便爱上的羽啊……这个世界唯一让自己留恋的人……

下坠,下坠……不停的下坠……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有耳边的风声。就要死了吗?就要真正解脱了吗?还在继续往下坠落,为什么还不到头,在尽头,叮叮她们会等着我吗?
纷飞的桃花、紫色的铃铛、古老的佛像、无边的沙漠、西去的骆驼……所有的景象,在最后落地的一瞬间,统统碎了……
第一篇 回来的梦魇
漆黑不见五指的荒垣,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孤独的站在旷野,“羽哥哥,羽哥哥……你在哪儿?幻儿好怕……”小女孩无助的声音在旷野回荡……
枯萎的荷花池旁,一个白衣少女无力的跪倒在地上,她身前的香烛案子上,幽幽燃尽的蜡烛发出冷冷的星光,袅袅上升的黑烟象蜿蜒盘旋的幽灵,冷冷看着悲痛欲绝的少女,少女身旁俊逸的黑衣男子冷若冰霜,如燎星般的黑眸却始终落在少女身上……
清冷的大漠,风沙漫天。大漠的黑夜却远比白天美的多……漫天繁星,皎洁圆月,静静普照着静谧的大地,远处传来的幽幽萧声,为这个黑夜增添了一丝凄美……石窟后的湖泊,在圆月的映照下,更添几分动人,粼粼波光,撩起了人类最原始的渴望……月光下黑白纠缠的人影,伴着萧萧的风声,将对方牢牢地拥入怀中,释放着渴望已久的激情……
深夜时分,天最黑的时候,激情过后,白衣少女幸福的依偎在黑衣男子的怀里,轻声问到:“羽哥哥,我还得去和亲吗?我不想去……”“不,幻儿,当然不去,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我是绝对不让你去的,我要带你离开这里,找一个别人找不到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黑衣男子微微抿着嘴,俊秀的脸上坚定的神情,象在说他早就该下这样的决心了,搂着少女的胳臂,更紧了……
就在这时,在他们背后幽幽飘出了一个身穿红衣的女鬼,她漂在半空中,一张美丽异常的脸,带着不属于人世间的阵阵妖气和邪气,更可怖的是她右边的脸上,有三道血红的抓痕,狰狞可怖,血红的眼睛,生生地望向湖泊边甜蜜的男女,脸上露出可怕却满意的笑容,“哈哈,我的诅咒……实现了……”她痛苦的脸逐渐扭曲,“我要杀了你的女儿……我要报仇……”尖尖的带血指甲,伸向了白衣少女……
“啊……”苏寒尖叫一声,终于从睡梦中醒来,被吓的大汗淋漓,又梦见了,又梦见了,白衣少女,黑衣男子,还有,还有每次都让她吓醒的红衣鬼魅……怎么会这样……
紧紧抱着枕头蜷缩在床头的苏寒,再也不敢入睡了,她就这样眼巴巴地等着天亮,至少,白天给她的感觉还不至于这么可怕……
认识苏寒的人,都觉得她是个怪异的女孩,一天到晚冷着个脸,从来没见她和什么人打过交道,报社的同事聚餐、过生日也从来没有她的份,不是没叫过她,而是她从来没答应过,也从来不会去,平日也没见她有过什么朋友,下班就躲回家里。其实苏寒长的很漂亮,追她的人也有一个连了,可是从来没和她说上超过三句话,不是她再也不搭理人家,就是她冷冰冰的表情把人都吓回去了,二十二岁的从大学毕业的她,到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交过,幸好她工作还勤勤恳恳,每每写出的文章,都能获得老编的赞赏,不然工作能不能保到现在还是个未知数。她仿佛就活在自己一个人的圈子里,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天渐渐露出鱼肚白,苏寒紧绷一夜的神经终于舒缓下来,渐渐进入了梦乡。这次的梦里,没有红衣鬼魅,也没有血腥,只有苏寒十八岁前最美好的回忆……
“丁零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再次吵醒了苏寒……睡眼惺松地拿起电话,传出一个好听的温柔的女声,“小菡,我是妙儿啊,起来了吗?我在你家门口了,快开门,我买了好多东西,都快拎不动了……”听到她的声音,苏寒冷冷的脸上,忽然漾出一丝暖意,她连忙下床打开门,门口是个清秀的女孩子,温温柔柔,却又有几分掩不住的顽皮。“还不帮我,大懒虫!”妙儿不满的嘟起嘴。“好好,勤劳的美女,快进来吧!”苏寒轻笑着刮了下妙儿的鼻子,把东西都拎进了屋。如果是报社的同事看到苏寒这么开朗的样子,恐怕惊讶的嘴张的都能装下一只鸡腿!
“就知道今天星期天,你一定会懒得出去吃饭,瞧,我把你爱吃的东西都买过来了!”妙儿边说开心地把东西往矮桌上放,“有排骨饭,咖喱鸡,蛋塔,当然,还有我们苏大美女最爱吃的曲奇雪饼……”她把好吃的东西摊了一大桌,然后得意洋洋地望着苏寒,仿佛要博取她的赞赏。“这个傻孩子……”苏寒无奈的摇摇头,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溺爱之情,“谢谢你了,是我最喜欢吃的,来,一起吃哦!”两人盘腿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吃起东西来。
苏寒努力使自己投入到食物中去,不再想昨晚的噩梦,可是却不由自主地回忆到梦境中去。
“小菡,怎么了,没胃口吗?”妙儿见她慢慢走神,轻轻地碰了碰苏寒的手肘。“唔……好疼”,苏寒吃痛地缩回手,“怎么了?”妙儿抓过苏寒的手,手肘上,是淤黑的一片,“谁欺负你了?”妙儿生气的问到,她是个温柔的女孩子,平常怎么也不会动气,可是只要是有关苏寒的,她怎么的都要计较。“没有人欺负,是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撞上墙壁了”“睡觉的时候怎么会撞上墙壁?疼吗?”妙儿有些奇怪,但更多的是关心。望着她关切的脸,苏寒别过头,“不疼,搽点药酒就好了。”算了,还是不要告诉她吧,免得她又担心。
“为什么不敢看着我?你骗我……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小菡……”妙儿太了解苏寒了,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想一个人扛起来,不想让自己担心。“小菡,告诉我吧,看看我能帮你些什么,也许多一个人分享,痛苦会减少几分……”
“我又做那个噩梦了……”苏寒望着妙儿担心的眼神,实在没办法再骗下去。“又做噩梦,不是很长时间没梦见过了吗?怎么会……”妙儿焦急的脸,象在责怪苏寒不早告诉她。“我也不知道,已经好几个月了,前段时间是几个礼拜才梦见一次,最近几乎每个礼拜我都梦见,我真的快要崩溃了……该怎么办呢?我好怕失去你……”苏寒长长的叹了口气,仿佛释放了心中压抑已久郁结,她轻轻靠在妙儿的身上,脸上伪装的冷漠,已经被无助和脆弱占据,现在的她,象个一个受伤的小孩……

十八岁生日那天……
大火……漫天的大火,莫名其妙的大火,从街的东边一直呼啸蔓延到西边,苏寒的家,就在街的西面,整条街的人都没了,只剩下苏寒,只剩下她一个……熊熊的大火,就在她身边咆哮,却靠近不了她,仿佛有个看不见的灵魂,守护在她的周围,让她不受伤害……从大火中逃出来的她,已经完全不记得当时的情景……
大火过后,一切都变了……从那以后,和苏寒走的近的人,没有能逃过一劫的,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了……好朋友、老师、甚至是追她的男孩子,无一幸免……再也没有人和她说话,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不详之物,是妖怪,认为靠近她就会招来血光之灾,除了妙儿。从此,苏寒天天晚上都会梦见白衣少女,黑衣男子,甚至最让她害怕的红衣鬼魅……
“大师不是说你戴上这个紫色铃铛就会没事了吗?”妙儿指着苏寒右手上的铃铛,无不担忧的问。“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苏寒的视线模糊了……
第二篇 紫色的铃铛
大火之后,苏寒执拗把名字由苏菡改为苏寒,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快乐的小菡了。妙儿拿她没办法,但却一直坚持叫她小菡。为了和苏寒在一起,高考前,妙儿执意填报了和苏寒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专业,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离开苏寒,她要一直守着她。
就要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方,面对新的生活,苏寒也不知道未来对于她来说到底是福是祸……不知道夜夜惊醒的噩梦还要折磨她多久……开学前的一次旅行,更是苏寒人生的又一次转折……
拗不过妙儿,苏寒和她一起来到一个叫公主湖的渡假地散心。
传说古代有位公主,因为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而得不到父皇和母后的祝福,便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和所爱的人私奔了,跑到这儿的时候,前面是悬崖,后面是追兵,公主一咬牙,和爱人跳下悬崖,双双殉情……不久,跳崖的地方涌出一股清泉,天长日久,竟汇集成了湖泊,人们都说那是公主的眼泪,公主湖因此得名。
“好美……”妙儿兴奋地听完导游小姐讲的传说,“名字美,故事美,景色更美……”“呵呵,你更美……”苏寒打趣道,看来这个地方真的不错,半年来压抑在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的确,这儿天空蔚蓝无边,古树郁郁葱葱,湖水澄蓝透碧,让苏寒暂时忘却了一切……
沿湖泛舟、欣赏原始森林、观瀑布……一天下来,累的腰酸背疼……
深夜,苏寒醒过来,这个地方是很美,却隐隐透着一丝奇怪,仿佛有什么声音在一直召唤她,白天忙着游览不觉得,到了晚上,低低的召唤声更强烈了,是什么呢?苏寒再也没有睡意,她轻轻起身,穿好衣服向门外走去。
月色下的公主湖,更凭添了几分神秘。苏寒并不害怕,她觉得那呼唤更强烈了,就在湖的后面……
忽然,有双手搭上了她肩头,“啊……”心一下子从头冷到脚,刚才还强壮着胆的苏寒,觉得自己也不过就是个无胆匪类,“别怕,是我……你要去哪儿?”熟悉的声音,回过头,原来是妙儿。
“嘘,妙儿,你能听见吗?”苏寒举起食指,示意妙儿噤声。
“什么?听什么?”妙儿竖起耳朵,“我什么也没听见啊。”
苏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有个声音在叫我,就在湖后面,我要去看看。你先回去…”“不,我陪你去!”妙儿打断了苏寒的话,她知道苏寒是铁了心要去一探究竟,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她去。
夜,漆黑的让人害怕,静谧的湖泊后面,是高高的灌木丛,层层叠叠的灌木,一圈圈纠缠在一起,几乎是没有路的。一层层拉开树枝,所谓的路,只是在荆棘和灌木丛中开辟的窄小道路,苏寒和妙儿都有些费力。还好,白月光暖暖地照在灌木上,隐隐能看清前方。她们就这样摸索着,不知过了多久,前面依然是黝黑的灌木丛。苏寒有些后悔,难道真是自己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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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出来了……”妙儿拨开前面的灌木,前面,不再是纠缠交结的灌木和荆棘,而是一片静静小树林,“你看……”眼尖的妙儿指着前方,结结巴巴,“有……有亮光……”顺着妙儿指的方向看去,苏寒也觉得浑身发抖。也难怪,树林的深处,竟有点点星光,导游曾说过,后山是没有人的,怎么现在会有光呢?事已至此,苏寒只好硬着头皮往前探去。两人战战兢兢往林子里走去,近了,近了……在高高的石梯尽头,星星点点的火光,居然是一座古刹前的灯笼。“怎么……怎么会有座庙?”妙儿浑身颤栗,紧紧拉着苏寒。“别怕,别怕……”苏寒深吸了一口气,安慰妙儿,“寺庙是佛家修的,鬼啊怪的是不敢去的。”说完这些,苏寒还真没那么害怕了。 
“那我们是去看看呢,还是回去?”
“都来到这里了,就是龙潭虎穴也要闯闯啊……” 苏寒一咬牙,向寺庙走去。
仿佛知道门外有两位不速之客一样,吱嘎一声,古刹的大门竟徐徐打开,大门后是名小和尚。小和尚倒是长的清秀斯文,可是出现在这种地方,在这个时候,还是不得不让人感到一丝寒意。“小僧法号法际,在这里等待两位已经很久了,请跟我来。”小和尚双手合十朝她们鞠了一躬,转身向寺里走去。苏寒紧握妙儿的手,微微渗出了汗珠,“等我们很久了……”苏寒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就要跳出来了。可是,寺的深处,好象有人在召唤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往里走去。

大殿里烛光闪烁,金身的佛像前,整整齐齐放着几个蒲垫。穿过大殿,经过右侧的偏门,来到一条长长的回廊。回廊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菜园。穿过菜园,来到一个小阁楼前,法际停住了脚步,“里面请!”苏寒抬起头,小阁楼上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藏经阁”。
妙儿轻轻推开门,里面传来苍老却浑厚有力的声音,“进来吧!”苏寒有些迟疑,却又觉得没有恶意,还是迈进了阁楼。阁楼里,是三排长长的书架,满满的都是经书。在屋子右角,有一个三尺高的草席,上面盘腿坐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老衲法号空明,在这等你们已经很久了。”“空明大师,你在等我们,为什么啊?”苏寒定下神来,她现在已经不害怕,反倒有些期待,希望从老和尚口中获知些什么。
空明朝苏寒微微点头,“施主,我一直在这儿等你,是因为有些话要告诉你。你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在你的前世有一段宿世的冤孽,恐怕今生也难逃离诅咒……”
“冤孽、诅咒,是和我的噩梦有关吗?”苏寒心中忽然有些了然。
“对,”空明点点头,“你这段冤孽经过千年还是没有化解,如今冤孽之气越来越重,恐怕……”
“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吗?”妙儿着急地问,虽然今晚的事情有些奇怪,可她现在只关心小菡的命运。

“世事都有它的宿命,也有它的因缘巧合,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躲不开也避不了。”空明摇摇头,“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说完,空明已经走到了墙角。他在石壁上突出的圆盘上一旋,石墙上开出一道石缝来。石缝里,有个四四方方的紫檀木小盒子,雕刻着精致的龙凤,却因为年代久远而变的模糊,上面隐约有唐、永徽的字样。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串紫色的铃铛,暗沉的墨紫色,低低耀着光芒。“我帮不了你什么,戴上这个,它只能保你不会被妖邪上身,你也不至于因此去伤害别人……”空明将紫色铃铛递给苏寒,“别摘下它……去吧……好自为之……”
“等等……”苏寒大喊,她一下子惊醒过来,哪里有什么大师,什么古刹,她和妙儿,都好端端地躺在床上。“小菡,你喊什么啊?”睡在她旁边妙儿被她的喊声弄醒了。
“没什么,我做了个好奇怪的梦!”
“恩,我也做了个奇怪的梦,好象有什么老和尚,什么铃铛?怪怪的。”妙儿好象也想起了什么。
“你也梦见了?”苏寒觉得太奇怪了,为什么两个人会做同样的梦呢?她摇摇头,难道是自己的成天胡思乱想,影响了妙儿。“小菡,你……你的手上……”妙儿忽然口吃起来。“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了?”抬起手,苏寒自己也惊呆了,右手的手腕上,不正是梦中那位大师给她的紫色铃铛吗?难道一切都是真的……
从那以后,苏寒就一直带着这串紫色铃铛,她把这个梦当成一次奇遇。说来奇怪,自从有了紫色的铃铛,她再也没有做噩梦了……苏寒已经渐渐忘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奇怪的事情,更忘记了梦里大师的忠告……
可是,为什么现在……苏寒轻轻抚摩着铃铛,这几个月来,紫色的铃铛居然开始隐隐发光,而且越来越亮……难道真的是该来的总要来吗……躲不开也避不了……
就要来了吗……
谁也没发现,窗外,有双血红的眼睛,冷冷盯着苏寒……好戏就要开始了……
第四篇 血腥的杀戮
卡萨布兰卡西餐厅
“干杯……”三个高脚杯清脆地碰响,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小安,你变漂亮了……”苏寒举起酒杯,由衷地说。
“你们更漂亮啊,”性格开朗的小安还是那么活泼爱笑,“当年,我们班的班长还一个劲地打听苏寒的消息呢,后来被妙儿吓回去了……”
苏寒望望妙儿,她正朝着苏寒吐舌头,“哈哈哈……”三个女孩子开怀大笑。谁也没有提起那些不开心的往事,就象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她们的回忆中,只有欢乐……
一个月后
今天很清闲,快下班了,苏寒一边快乐地收拾东西,一边想着呆会儿的晚餐。“吃什么好呢?妙儿想吃烧烤,小安嚷着要吃牛排,这两个人还真难侍侯啊……”想到一会小安一定会义正言辞地教育妙儿吃烧烤有害身体健康,苏寒莞尔一笑。
“踢嗒踢嗒……”一阵刺耳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太上皇后来了。”旁边的诗诗不屑地撇撇嘴。来的是林芊芊,蓝灏的私人助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听诗诗她们说林芊芊家和蓝灏家是世交,双方家长都彼此对小辈很满意,林芊芊也一直以蓝灏的未婚妻自居,蓝灏走到哪儿她都要跟到哪儿,一直从英国跟到了报社。“可是也不觉得蓝灏喜欢她啊。”苏寒淡淡的想,“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别人喜不喜欢是他们自己的事啊……”苏寒对自己忽然涌上的这样想法而感到奇怪。
“诗诗、萧岑,伦凯广告公司发生了命案,死了个女的,据说死的有些蹊跷,蓝主编叫你们去采访一下……”林芊芊冰冷的眼光故意越过苏寒,她就是看不惯这个女的,一天到晚不说话,象根木头,可蓝灏好象对她还挺感兴趣,“哼,就凭她,也想跟我争,先照找镜子吧!”
“伦凯广告公司……”,苏寒心一紧,这不是小安她们公司吗,“出事的人叫什么?”
“丁小安,”林芊芊本不想回答她,不过苏寒好象是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小安……”苏寒眼前一黑,“丁小安……”她浑身的力气象被抽空了一样,腿软了下来,等她缓过来,第一反应是向门口冲去,她要去看小安。

“啊……”苏寒觉得眼前一黑,她撞到了什么,抬起头,堵在门口的,是蓝灏。
“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不由分说,蓝灏拽着苏寒,把她丢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你干什么,我没时间和你废话……”苏寒一边挣扎,一边喊。蓝灏狠狠把苏寒拉带自己面前,也不说话,黑色的眼眸如同一潭深水要把苏寒溺毙一般,几分钟,却象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冷冷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你真的要去?”
“我要去,我要为小安查出凶手!”苏寒挑衅一般,恶狠狠地叫,她伸出右手,全力向蓝灏揍去,“你……”在打到脸上的前一刹那,蓝灏牢牢地钳住苏寒的手腕,怒火在他眼中熊熊燃烧,似乎要冒出来,整个人却象冰掉了一样,一动不动。“好……”半响,他怒极反笑,眼里闪过一抹嘲弄,“你去吧!”蓝灏松开抓住苏寒的手,“也许……当你找到真相后,你会后悔,会后悔今天我放开你……”
苏寒忽然觉得一丝浓浓的寒意,这个蓝灏,也许并不是她印象中的富家纨绔子弟那么简单,在他身后,似乎隐藏了许多东西……
伦凯广告公司 案发现场
记者永远都比警察快,这好像是个不变的真理。案发现场,虽然大楼的保卫都用绳子拦了起来,可是由于警察没到,几家大小报纸杂志社的记者纷纷抢了个角度拍照,照片的主角,就是吊在公司卫生间最里面那个位置的小安……凶手真的很残忍,小安死的很惨,虽然苏寒无数次采访过这种凶杀场面,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呕起来。小安无言地瞪着眼睛,好象死的很不甘心,虽然是被吊死的,可是奇怪她的舌头并没有吐出来,小安浑身上下都是伤痕,象是被什么尖细的利器抓破一样……
“警察来了……”不知谁低呼一声,大家自动地让出一条路。“你们都离远一点,我们法医好鉴定。”其中一个高个子的警察对着围观的人群严肃地说,“鉴定完后,你们公司所有的人都集中一下,我们要做笔录,其他的人,包括记者,就退了吧。”高个子警察威严地扫了一眼冲在最前面的苏寒。
无奈,苏寒退到公司的员工中间,没知道结果,她是决意不会离开的。
过了一会,法医走了出来,他面目严肃地侧身和高个子警察交谈了几句,苏寒看见高个子警察十分诧异的神情。有什么能让一个警察露出如此惊奇的表情呢,苏寒百思不得其解,联想到刚刚林芊芊说的死的有些蹊跷,苏寒觉得阵阵寒气就象蔓延在自己的脖子边一样,让她既感觉冷,又看不清楚。

“我能和你谈谈吗?”苏寒走到高个子警察身边,坚毅的神色不容置疑,“我是死者在这座城市唯一的朋友!”高个子警察显然有些愣住了,也许他是被苏寒眼中冷冷的光芒给吓到了,“好吧,你跟我到这边来。”高个子警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拒绝,也许是这个冷冷的小女生中威严的光芒把他震慑住了。
“谢谢你!”苏寒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警察同志……”
“我叫王彬,”高个子警察点点头,“你想谈什么?”
“我想知道小安,就是死者,”苏寒努力地说,前一天还活蹦乱跳的鲜活生命,如今就只能用“死者”这两个来代替了,“她的死因……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这不是你能了解的,我们会在死亡鉴定书出来后后通知她的家人……”王彬似乎不愿多讲什么。
“难道你就忍心去通知她的家人,”苏寒含着眼泪,忽然歇斯底里大叫,“她们家就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如今还盼望孙女过年能回去看她,你让她盼什么,盼着你们捎去她孙女的死讯……”
“哎,”王彬深深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这个冷冰冰的小女生象是抓住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让他不能不说,“丁小安的死因还没有确定……”
“还没有确定是什么意思?”苏寒的心紧紧揪在一起。 “法医经过鉴定,发现丁小安并不是窒息死亡,也就是说她不是被勒死的,浑身的抓伤也不致命,现在还不确定她的死因……奇怪的是,凶手为什么要在她死后把她吊在梁上,她身上的伤也看不出是什么利器,倒象是动物的利爪痕迹,还有……”王彬深吸口气,象是在给自己加点力量,“她的舌头,被人割下来了……在现场也没找到……”
坐在沙发上,苏寒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栗,她不知道怎么是怎么踉跄着回到家的,脑海里还不时回放王彬的话,“她的舌头,被人割下来了……”
还是洗澡吧,苏寒忽然觉得好冷,屋里的寒气就要把她冻僵了。打开蓬蓬头,将自己置身于热水之下,苏寒才感觉稍稍温暖些,她努力不去回想刚才所见的恐怖的一幕。怎么感觉背有点痒,恩,用手挠挠很舒服。这是什么?苏寒好象想起了什么,自己的双手都在前面,那后面挠的是……苏寒只觉得耳朵嗡嗡响,象被人从头到脚浇上了凝固剂动弹不得。
“啊……”苏寒只叫了一声就发不出声音了,有什么从后面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是手,是一只有长长指甲的手,那指甲已经深深嵌入苏寒的脖子,苏寒能感觉到自己的血一滴一滴顺着胸口流下来……
“李幽,挠的舒服吗?你以为你跑到这儿我就找不到你了吗?哈哈哈……”身后的声音凌厉而恐怖,“就算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的……”
“唔……”苏寒死命挣扎,可是唯一能做的,就是发出无助的呻吟声。
“知道你朋友怎么死的吗?哈哈,我抓破了她全身,死的时候她害怕极了……”身后的声音变的幽幽的,“对了,我还割下了她的舌头,让她死后见到阎王也说不出话来……就象割下我的舌头一样……”脖子上的力道忽然加重,在窒息那一刹那,苏寒看见曾在梦中、窗户外出现过的红衣女子,在对着她冷冷地笑……

“丁零零……”“啊……”苏寒大叫一声,忽然醒过来,自己正躺在沙发上,双手不知道怎么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电话还在响,苏寒颤抖着拿起话筒:“妙儿……”
……
“你看你,”妙儿轻轻给苏寒的脖子上药,“怎么搞的,做梦还能把自己掐伤了……”
“妙儿,真的是梦吗?”趴在床上苏寒似乎还没从噩梦中醒过来。
“当然是了,不然你怎么会活到现在……”妙儿没好气地说,又有些好笑。
“可我总觉得象真的一样,她还提到小安的死……”
“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小菡,你左肩上怎么有三道疤痕啊……象是小时候被什么所抓破的吧?”妙儿及时岔开话题。
“不是,那是胎记,生下来就有,只不过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了……”苏寒轻轻抚摩着……也许真的是自己做梦吧……
时间过的很快,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小安的案件没有任何进展,这是个行色匆匆、冷漠的城市,除了苏寒和妙儿还能时常回忆起那个爱笑的女孩,她已经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
办公间 诗诗“啪”的一声把手里的资料丢到苏寒桌上,脸上全是愤怒的表情,“苏寒,这个报道明明是我写的,怎么让你整理一下,就变成你的了……”“怎么会……我没有啊……”苏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没有,那你看看……”礼拜三的报纸头条上,那条由苏寒整理的诗诗的文章,赫然变成了苏寒的名字。“我,怎么会……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啊……”苏寒语无伦次地解释。“别说了,已经不是第一次,你怎么是这种人……”诗诗得理不饶人。“我说过我也不知道啊……”苏寒声音也大起来,她不是愤怒,只是感觉委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有这种错误发生,本来就疏远她,现在更是没人搭理她了……“哼,无耻……”诗诗也气坏了,这个苏寒,还敢狡辩。“你……”两个人声音越来越大,苏寒也搞不清楚怎么会吵起来,只是觉得自己真的失控了……

“好了,好了,你们在做什么?”林芊芊的声音适时响起,终于看够了好戏,她出声阻止。
“哼,不要脸的女人……再有下一次的……”诗诗白了苏寒一眼,转过身,在这一刹那,苏寒似乎看见诗诗背上趴了个红色的妖媚身影,在出门的一瞬,红色身影回过头,冲苏寒诡异地笑……
诗诗死了,死在洗手间里……死的和小安一模一样……
苏寒是最后和死者有冲突的人,作为嫌疑人被带到了警察局问话。
“苏寒,有人保释你……”王彬还是这个案件的负责人,虽然他感觉苏寒不象凶手,但是坏人两个字也不会刻在脸上啊,不过假如因为这个小口角就杀人灭口,那这个女孩也太狠了点。
蓝灏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冷漠而淡然的站在门边,好像天下事全不在乎一般,可又自有一种焦躁的关心,只一眨眼工夫,云淡风轻,又换上了那种满不在乎色神情。
“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蓝灏把苏寒一直送到家门口,那像寒流般的声音涌向苏寒的身体,忽然觉得四周的温度降低了好几度。 “我不要看到你,你赶快走………”苏寒哑哑的说,自从知道了诗诗的死讯后,苏寒整个人都象呆掉了一样。
“好吧,”蓝灏好象知道苏寒会是这个反应,一点也不意外,“我说过你会后悔的……”他他幽深而清冷的眼冷冷地撇过苏寒,转身离去。
案件毫无进展,但是苏寒病了,病的很重,报社是不能去了,就算没病,可能她也没这个心情工作吧。妙儿白天上班,晚上就到苏寒家陪她,照顾她,也多亏有了她,苏寒才没有垮下去。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这个妙儿,又没带钥匙……”苏寒打开门,僵住了,站在门口的,是林芊芊那张美丽的脸……  
第五篇 未解之谜
蓝灏办公室
门虚掩着,蓝灏不羁的身影映入眼帘,一袭黑衣的他正侧身凝视着窗外的天空,左手夹着香烟,烟雾袅绕中的他眉头紧锁,似有一丝看尽人世的沧桑感,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但更多的,苏寒也看不清,只觉得似曾相识……
“蓝总编,我来了”苏寒的敲门声打断了蓝灏的沉思。
“叫我蓝灏,”蓝灏的声音依旧不带任何感情,“你想了解些什么?”
“陈伯不象是凶手,”苏寒开门见山,“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对吗?”
“虽然林芊芊出事那天,有同事曾发现陈伯在案发现场慌忙地出现过,但当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告诉了身边的人,然后这个同事有事回老家去了,直到我去把他找回来,才了解事情的真相……”怪不得蓝灏后来没来探望过自己,原来……苏寒有些感动。
“陈伯以前是一个极老实的人,可是在审问过程中,却发现他性情大变,不仅凶残地说出自己是如何割下死者舌头,还差点撕碎了旁边的警察,他力气大的惊人,完全不象是一个年近60的老人……”蓝灏淡淡地叙述着过程,“更奇怪的是,后来他就完全疯了……”
“啊……”苏寒倒吸了口冷气,“那你觉得哪里不对……”
“有人告诉我,陈伯准备再送一段时间的饭就不干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再工作可能有点困难……试问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蓝灏望着苏寒,忽然停住。
“你的意思是?”苏寒问。
“除非那个“人”不是陈伯……”
“你不是说种种迹象都表明是陈伯吗?”苏寒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表面是他,实际上……我想你也许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吧……”蓝灏盯着苏寒,那种眼神,是让人觉得自己什么都被他看光,就象没穿衣服站在他面前一样。
“你是说鬼上身?”苏寒艰难地说出这个自己都不愿意想的事,“你相信这些?”她避开蓝灏的目光。
“冥冥之中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力量,我们无法解释更无力掌握,谁也不知道未来将会发生些什么?那还有什么相信或者不相信呢。”蓝灏走到苏寒面前,托起她的下巴,她不能避开自己冰冷的目光,“每晚都做同样的噩梦,你不会认为这仅仅就是个噩梦吧?”
“你,你到底是谁……”苏寒猛然退开,浑身不住的颤抖,好似听到了地狱的召唤般。
“我,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谁?”蓝灏嘴角漾起冷笑,更象是自嘲,“也许是一个偶然洞察天机的人,也是一个无法挣脱宿命轮回的人……”他的眼神里忽然多了些痛苦,“也许,是一个赎罪者……”
苏寒呆在原地,蓝灏到底是谁,在这个悲剧故事中,他到底是敌是友,该相信他吗?
“你可以不相信我……”象是看穿了苏寒心思,蓝灏淡淡地说,“既然你也认为不只是个噩梦那么简单,为什么不自己找出真相呢?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能力……”蓝灏轻蔑的笑意就挂在嘴边,“还有,在和诗诗、林芊芊争吵那一瞬间,你就没有憎恨过她们……你觉得她们的死和你的怨气没有关系吗?你不会这么自私吧?”
“你……“苏寒已经无力去驳斥蓝灏,因为事情的发生好象就如同他说的这样,喜欢她的人,会因她而死,讨厌她的人,也会因她而死,“好,我一定会去找出真相的……”象是回应蓝灏的刺激,更象是对飘渺的女鬼宣战,就在蓝灏说话讥讽她的这一刹那,她暗暗下定决心,“既然事情因我而起,我不会再让其他人受伤害……让这些诅咒都冲我一个人来吧……”
“去城里最大的图书馆找找吧!”蓝灏的声音在苏寒背后响起,“我随时恭候你的结果!”
图书馆
“那个蓝灏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从堆积如山的书堆中探出头来的妙儿疑惑的问,“到底查找些什么啊?李幽这个名字我从黄帝一直查到溥仪,都没有啊,也许不是什么名人吧?”
“哎,我也不知道,但他说的……”苏寒脑海里浮现出蓝灏嘲笑的表情, “可能还是有点道理吧,重点是查唐朝,我觉得李幽可能是什么官宦人家之类,梦里的庭院十分精美,还有,和亲什么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可是唐朝的我查的最仔细,从皇亲国戚到王公大臣,都翻遍了啊…… ”妙儿揉揉发酸的胳臂,“真是原始啊,什么年代了还查古书……”
“我们真笨……”苏寒脑海中灵光一闪,“这个历史博览室虽然是有许多书,但是新增的电子图书阅览室里面的我们还没去查……”
两人连忙走到隔壁的电子阅览室,满怀希望地输入“唐 李幽”几个字,结果还是没有,妙儿一发狠,又从黄帝到浦仪查了个遍,结果还是让人失望,天色渐暗,还是一无所获……
“小菡,你看……原来唐朝的公主是没有名字的,就连历史上最出名的太平公主都没有名字……”妙儿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那叫李幽的肯定不是什么公主了……”
“妙儿,还记得那年我们去公主湖做的那个梦吗?”苏寒似乎有了什么线索, “那个叫空明的师傅,还记得那个紫檀木的盒子吗,上面是什么字?”

“恩,记不太清楚了,好象是唐……”妙儿陷入了回忆。“永徽……”她和苏寒异口同声道。
输入“唐 空明”几个字,还真的找到了一条,“公元651(唐高宗永徽三年),王皇后令感业寺中修行的武氏暗中蓄发,献给高宗。翌年武媚生长子李弘,晋为昭仪。此后,武则天笃信佛教,十分礼敬达摩大师五祖名下的著名****神秀。除把他迎入宫内供养,并亲自行跪拜礼外,还被推为“两京法主,三帝国师”,武则天十分信任他,还赐自己的字瞾给他,明日当空,“明空”,神秀的法号即为空明。”
“那空明大师是确有其人了?”妙儿忽然紧紧握住苏寒的手,难道这个所说的诅咒是真的?“是真的……”苏寒满脸凝重的点头,她继续输入“唐 永徽”几个字,永徽是唐高宗的年号,公元650年至655年。
“公元651年(永徽三年),武再入宫,翌年武氏生长子李弘,晋为昭仪。”
“公元653年(永徽五年)底,武氏诬陷皇后王氏“巫蛊”案,但后未被废。”
“永徽五年底,武氏生双胞胎李贤与小公主,小公主死矣,武则天称皇后王氏扼杀小公主。”
“公元654年(永徽六年),高宗将废皇后王氏,立昭仪武氏为皇后。”
“永徽六年十月,王皇后同萧淑妃皆被废为庶人,并囚禁于别院,后均截去手足,将身躯投于酒缸之中,折磨而死,王皇后时年约28岁,史称“废后””

“武则天好狠,以前只知道她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没想到还真够心狠手辣的……”妙儿啧啧称奇,“这跟诅咒都没什么关系……”苏寒不觉有些心寒,那种寒意越来月强烈,让她感觉到极度恐惧,一度想要逃离,不愿面对……
“小菡,你怎么了……”妙儿关切的脸逐渐模糊……

雕栏玉砌,亭台楼阁,竞显奢华气派……灯红酒绿,丝竹管弦,一派歌舞升平……原本金碧辉煌的大殿,被紫色的纱幔笼罩着,凭添了几分朦胧、几分神秘。大殿内金色的大柱子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凤凰展翅欲飞。一群身着金色盛装的少女正在随着乐声翩翩起舞,那婀娜的舞姿,就象大殿内欲飞的凤凰图案。大殿正中的软塌上,斜靠着一名贵族男子,他身着一件金黄色锦袍,领子和袖口都用大量金丝线绣出精致的龙的花纹,显示出他身份的尊贵,他的身旁是一名雍容高贵的妇人,同样金色华服,凤冠霞帔,举止优雅。贵族男子有一张好看且温柔的脸,但此刻他脸上却挂着极其不耐烦的表情,百无聊赖地望着令人生厌的歌舞,转过头不高兴地对女子说:“皇后啊,你不是说要给朕什么惊喜吗?就是让朕看这个,那还不如去淑妃那里……”皇后微微鞠躬,温柔的声音里透出几分无奈:“请皇上不要着急……”言毕,她轻轻击掌,表演歌舞的一干人都退了下去,灯光也暗了下去。少时,徐徐的灯光缓缓点亮,只有一束灯光聚在一名刚刚现身的女子身上,她一身紫纱,面如满月,眉弯似远山含黛,明眸如深潭映月,唇不点而朱,粉腮嫩肤如美玉光滑无瑕,,一袭雪白色长袍更衬托她身形纤细娉婷,雪嫩的肌肤白皙透明,美得很出尘,柔顺的青丝用木钗高高挽起,上面只点缀了一朵淡紫的牡丹,此外再无其他饰品,却更显的楚楚动人,与众不同。“媚娘……真的是你吗?”被称做皇上的男子眼前一亮,此刻已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从软塌上立起身子,脸上全是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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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退下……”皇后冷冷的喝道,她优雅而高傲的身躯在微微颤抖,面无表情的脸闪过一丝落寞,但瞬间被另一种满足取代,可怜的女人,在她转身离开那一刻,没有发现此刻靠在皇上怀里的媚娘正对着她的凤冠发出虎视眈眈的光芒……
“皇后娘娘……”皇后的贴身婢女上气不接下气的冲进房来。“生了吗?男孩还是女孩……”一向高贵沉稳的皇后,此刻脸上却是掩不住的慌乱和担忧。“禀皇后娘娘,生了位皇子……”小婵深知皇后现在的心情,却又不得不说出实情,“皇上欣喜万分,赐名弘,还……还封武媚为昭仪……”
“哈哈,昭仪……皇子……”象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皇后反而狂笑起来,“可怜我一心想利用她打击别人,现在却引狼入室……我好恨啊,怎么当初没听凌大哥的话……”皇后笑的花枝乱颤,在人看来却心痛不已。“娘娘……”小婵想上去搀扶她。“滚……你们都给我滚……”那一声叫喊,真是让人痛入心扉。
枯灯冷清,偌大的宫殿,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影。“皇后,早点休息吧……”小婵望着渐渐消瘦却依旧高雅端庄的皇后,关心的说。“我睡不着……”皇后轻轻摇头,“好冷啊……”“小婵马上去为娘娘烧炭……”小婵知道不是真的天冷,只是皇后的心,比这秋天的夜晚还要寒冷几分。“不必了,”皇后淡淡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常态,“后宫中的日子就是这样的,争宠失宠,我已经习惯了……往后我不再去争什么,只要安静地度过余生就好了……小婵,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她依旧高贵优雅、贤淑宽厚,仿佛她所在的这个后宫是一个根本不属于她的世界。“娘娘,苦的人是你……”小婵已经泪眼婆娑,哽咽着。“别哭……”皇后也有些不能自持,“以后我们好好过……”

匆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这暂时的宁静,“传皇上口谕,经查王皇后与后宫巫蛊案有关,着将皇后暂时打入冷宫,再做定论……”
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的朝堂上,分为两派的大臣正在激烈的争论。“皇上,废后一事万万不可!”“皇后用巫蛊扰乱后宫,难道还有资格吗……”“此事尚未查清,不该就此下定论……”“罢了,此事就此作罢!”高高在上皇上终于发话,他脸上已经挂满漠不关心的冷淡。
“又回到这凤仪阁,可是哀家已经不是凤了……”皇后露出凄凉的笑意,虽然包含几丝忧郁但依然高贵动人,“小婵……”一个婢女慌慌张张地跑出来,“禀……禀告娘娘,小婵姐姐她……”“她怎么了?”皇后脆弱的神情已经不堪一击。“皇上说小婵姐姐喜欢在娘娘面前搬弄是非,妖言惑众……把她关进水牢了……”“哈哈……妖言惑众……水牢那么冷,小婵受的了吗?”皇后的脸上忽然漾起一种难以描绘的表情,“武媚,你欺人太甚了……来人,摆架,我要去淑妃那儿……”
好长好长的梦啊,那么清晰,就象看电影一样……是真的吗?头,头好痛……苏寒揉揉发昏的额头,这是哪儿……
“啊,你醒了……”一个高八分贝的声音在苏寒耳边炸开,一听就是妙儿,“小菡,你终于醒了,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
苏寒望了望四周,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自己正在医院里,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